媒人拉住姑娘就勸瘸子哥,說瘸子也大了,你讓他進城打工,落在外面別回來,你這輩子不就沒這個累贅了,老婆孩子熱炕頭多好,人家姑娘看你塊頭大,其實樂意。
瘸子聽見,也點頭,說哥,我愿意出去——我學修鞋,學擦鞋,餓不死。
可瘸子哥攔住他,就把媒人趕出去了——說我不娶老婆也沒事兒,只要我活一天,就不能讓人委屈了我弟弟。
媒人氣的拉著姑娘一邊走,一邊說瘸子哥是個悶頭憨,活該一輩子討不到老婆。
瘸子心里也難受,可他哥說沒事,爹媽臨死,讓他照顧好了弟弟,他說話得算數,不然以后死了,也沒臉見爹媽。
瘸子哥看著是憨,可心腸也好,不光是對瘸子,哪怕是對其他的活物,也都憐惜——前次有個野鳥落家里,他都給買藥治好了,有人勸他,進屋的鳥,燉湯不香嗎?
可瘸子哥不理這茬,等鳥好了,轉手就給撒了。
村里好些人說瘸子哥跟瘸子一個天傻一個地瘸,可瘸子卻覺得,他哥不是傻,是好。
接著,瘸子就瞅著我:“你說,一個鳥都撒了的人,怎麼可能對那些女人,做出那種畜生事兒?還有那個魏珊珊——我哥……”
瘸子像是下了很大勇氣才說道:“我哥一直喜歡魏珊珊,平時什麼活都給魏珊珊干,護著她,疼著她還來不及,說想著好好干,真要是能娶,就娶魏珊珊那樣的姑娘,娶不上,這輩子就不娶了,他是一顆真心,為啥要對魏珊珊干那事兒!”
魏珊珊,就是那個死去的村花。
“徐福”都聽出了哈欠來了:“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兒,這又怎麼樣?沒準就是因為你哥喜歡那個魏珊珊,知道自己跟她沒戲,才這麼做的唄,先下手為強嘛!都是你一面之詞,誰都覺得自己家里人好。”
瘸子一下攥緊了拳頭,想說什麼,我先一把將“徐福”的腦袋推開了:“不會說話,你就別說話。”
“徐福”不服氣,可也沒轍,抱著胳膊就說道:“是是是,哪怕他哥是個好人,可月神已經被得罪了,說啥也于事無補了,還是把心思給正一正,趕緊去抓那個月神算了。”
說著,他的眼神倒是有了光,顯然是對傳說之中的不死仙藥躍躍欲試。
月仙……
我看向了那個月仙廟,尋思了起來——那個月仙,到底是為什麼殺姑娘,真的是為了“不潔之事”?
而如果瘸子他哥是被冤枉的,真兇又是哪個?
正想著呢,瘸子又接著說道:“要說是得罪月神——那得罪月神的,可多了去了,可那些人,柿子撿著軟的捏,有不好的事兒,就全往我哥腦袋上推!就欺負我哥死了不會說話!”
說著,瘸子的眼睛通紅通紅的,似乎這麼久以來的委屈,一下全爆發了。
可他眼角余光瞅著白藿香,不肯讓眼淚掉下來——像是怕丟人。
經常被欺負的人,才會格外敏感,格外怕人看不起。
不過……我立馬就問他:“其他得罪月神的人是什麼意思?還有誰得罪月神了?”
第672章 大缸之中
瘸子指著月神廟的方向就說道:“不是說,在月仙廟干不潔之事,會讓月仙報復嗎?可上次,有人喝多了,跑過去求月仙給他個老婆,結果話還沒說完,就吐了月仙廟一地,可他也沒啥報應,還有,張鐵牛家孩子調皮搗蛋,往月仙廟的香爐里滋尿,一家人也好生生的,誰見有報復了?”
說著,瘸子咬了咬牙:“這兩件事兒一出,村里人也就不怎麼信服月仙了,覺得那也就是個擺設,有些個手腳不干凈的,還把月仙廟的值錢擺設都偷走了,不也沒事兒?誰知道,我哥的事兒,它倒是來勁了。”
“我看,那個月仙也不是東西——欺負軟的怕硬的,他們怎麼折騰都沒事,我哥受了冤枉,它不依不饒!這種不分是非黑白的玩意兒,不去找真兇,反而對沒能耐的下手,還好意思當個神仙吃供!”
“徐福”連連點頭:“邪祟就是邪祟,這是看人下菜碟啊!”
那確實不是什麼真神,不過,事情肯定都是有原因的。
我接著就問:“你要是說,你哥是無辜的,那出事兒那天,你哥上月仙廟,干啥去了?”
瘸子想了想,說道:“我哥嘴上說吃多了,出去溜達溜達,可這麼冷的天,有什麼可溜達的?我估摸著,是為了魏珊珊去的——這一陣子,魏珊珊安排游客看月亮,回來的晚,我哥不放心,想上大路那邊送魏珊珊。”
“徐福”更來勁了,小聲逼逼:“哎呀,你說這月色撩人,美女動心,見色起意,應當應分……”
你這麼會說順口溜,咋不去喊麥呢。
正說話呢,忽然村子里就傳來了一陣叫喊聲:“快來人啊!月仙又來啦!”
又來了?
我們幾個立馬就沖過去了。
“徐福”一開始沒反應過來,見我們一沖,這也才來了勁,跟在后面就跑:“告訴你們,不死仙藥是我的!”
誰也沒心情搭理他。
一路跑到了傳來叫嚷聲的地方,果然看見一股子妖氣沖天而上,一幫村民全攥著掃把什麼的出來了,張皇失措的就問:“哪兒呢?哪兒呢?”
原來有個叫張桂蘭的有個獨生女兒,晚上張桂蘭起夜,就聽見院子里有一陣啪嗒啪嗒的聲音,像是有個大鳥呼扇翅膀一樣,她好奇的伸脖子往外看,差點沒嚇死——只見一個一人多高的黑東西,就撲在她閨女的窗戶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