歲數大的盯著我,表情也是陰晴不定:“你到底是……”
我蹲下身子,敲了敲腳下的青石板:“你們杜家風水有點問題。”
歲數大的皺起眉頭,沒明白我到底什麼意思,但是一看青石板,忽然跟想起來了什麼似得,立刻叫年輕人把青石板給掀開。
年輕人皺起眉頭,嘀咕道:“給我們杜家看風水,真是魯班門前弄大刀……”
沒等年輕人說完,歲數大的一只手就打在了他腦袋上,讓他別廢話。
年輕人一臉委屈的把青石板給掀開,盯著下面的土,說道:“這不是什麼也沒有嗎?”
那土是西南方向特有的土壤,艷麗如血,普通的叫“映日紅土”,長在山上,純度高的,則在山巔,采集不易不說,更是可遇不可求的,號稱“雞血泥”,價格比黃金還在以上,論克賣。
這些紅土,就是標準的雞血泥。
程星河認識,感嘆杜家真是財大氣粗,墊路的都這麼壕。
說著故意用腳蹭了點,意思是回頭也上鬼市論克賣。
這東西貴是有原因的,放在必經之路的特定的方位,那是“鴻運當頭”的意思,能讓家里人出入平安,日子紅火。
可歲數大的蹲下來,把土拂開,表情立刻就變了。
上面是一層紅土,可底下露出來的,竟然是一片白土。
這是上好的純凈白堊土。
一旦這個方位下面有白堊土,那就不好辦了——那是“腳粘白不掉”的意思,什麼時候人腳上粘白?家里死人穿孝鞋的時候。
只要鴻運當頭的紅土被換成了白堊土,這家人喪事不斷——跟蘭老爺子家遇上過的“磚戴孝”差不離。
歲數大的表情頓時就沉下去了,厲聲要徹查這件事兒,同時看我的眼神更忌憚了——堂堂杜家,腳底下的風水局出了這麼大的事兒,竟然是被一個外人看出來的。
這讓他們杜家的面子往哪兒擱?
年輕人臉上更掛不住了,小聲逼逼:“我看,這事兒就他提前干的,來的時候,好賊喊捉賊!”
歲數大的表情更難看了,讓他趕緊去給他三舅媽扶靈,別再在這里露怯。
年輕人沒轍,只好灰溜溜的走了。
歲數大的算是徹底服了我了,表情也從之前的懷疑變成了欽佩,一邊走一邊說道:“厭勝門確實是名不虛傳——難怪人人都說,自古英雄出少年。等真的治好了我們大先生,我們杜家必有重謝!”
啞巴蘭一下就得意了起來:“這還用說!”
而程星河一聽重謝倆字,掏出計算器又合計著要錢。
我則想起了那個晷儀。
于是我就把晷儀拿了出來:“這個東西你認識嗎?”
歲數大的看著晷儀,一下就皺起了眉頭:“你從哪里弄到的?”
說著,拿在手里,簡直愛不釋手,還拿了放大鏡照來照去的:“這是失傳的景歷!”
還真是景朝的東西。
接著,歲數大的就告訴我:“這個東西確實是測算天文歷法的,不過這種歷法現在沒人會看,我只能看出來,上面應該是標注了一個特定的時間。”
“什麼時間?”
這個時間,肯定跟玄武局的入口有關。
而歲數大的再仔細的看了看,只能十分遺憾的搖搖頭:“除了我們大先生,沒人看得出來。”
果然,我就知道,找杜大先生,算是找對了。
不長時間,就走到了內堂。
果然,一到了內堂,雖然這里點著上好的華蘭香,可沉郁的香氣下面,根本掩不住另一股子濃郁的味道。
腥氣。
程星河就低聲說,七星,注意點,拿著我在豁嘴子山上吃了幾年野味的經驗告訴你,這不是人味兒。
是啊,這像是某種陰森森的活物。
而這個味道,不知道為什麼,我竟然覺得有些熟悉,可怎麼也想不起來,從哪里聞到過。
這個內堂是妥妥的中式設計,書案后面立著個屏風。
屏風后面,站著一個彎曲的身影。
像是一個人,在佝僂著腰,找什麼東西。
腥氣就是從這里發出來的。
歲數大的連忙上前喊了一聲:“大先生,厭勝門的人,前來拜訪。”
后面那個人影一下站直了,像是透過屏風在看我們。
我們一看清了那個投在了屏風上的影子,頓時就愣住了。
只見那個人影嘴邊,有一個細線,像是正在蠕動。
她的嘴里——吞了一個有尾巴的活物!
第683章 桃枝之下
在我們幾雙眼睛的注視下,就看見那個活動的東西跟面條一樣,瞬間“吸溜”一下進了她的嘴里。
“咯吱,咯吱……”
是咀嚼脆東西的聲音。
啞巴蘭一下就傻眼了,低聲說道:“哥——那是什麼?”
程星河咽了一下口水:“老太太挺會吃啊,那是三吱。”
什麼是三吱兒呢?一道菜,是剛出生的無毛小老鼠。
用筷子夾起來的時候,老鼠會“吱”的叫一聲。
把老鼠點在蘸料里,老鼠會叫第二聲。
把老鼠咬開,老鼠發出第三聲“吱”,就進了人的五臟廟了。
啞巴蘭臉色一下就白了,再配上這里的腥氣,張嘴哇的一下,就發出了干嘔的聲音,白藿香眼疾手快,怕他在人家家里吐了丟人,一針把他彎了的腰給扎回來了。
而程星河不屑的說道:“真是地主家的傻兒子,這都聽不了?西川和東栗的交界處還有吃肉芽的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