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錯,那是煙灰的痕跡。
整個宅子,別處是沒有一絲明火的。煙灰的痕跡,只有廚房有。
泥土灶的邊緣全是煙灰,而一小塊煙灰,又被蹭了下去,痕跡很新鮮。
誰身上有煙灰,誰就是在泥土灶旁邊操作的人。
徐福呼吸立刻急促了起來,看著我的眼神,終于有了恐懼。
但他咬了咬牙,還是說道:“笑話——我,我……”
白藿香立刻看向了我:“可——你是怎麼知道,真的杜先生,不是眼前那個吃人怪?”
簡單啊。
我指向了他的脖子。
昨天,杜大先生當著我們,咬了他的脖子一口。
我們都看見,他的脖子上血流如注。
他當時是不是用了苦肉計,現在也無從查證,不過,那一口是真切實際的咬上的。
那問題就來了——昨天我們眼睜睜的看到,杜大先生癖好習慣全不正常,就連身上,也出現了鱗片。
而麒麟白之所以稀罕,就是因為麒麟白毒性強烈,人見人怕,誰見了都要先用石頭拍死。
杜大先生中的“李代桃僵”既然是麒麟白,自己也會化作麒麟白,那她咬了你,哪怕毒性微弱,你也會潰爛。
可徐福的脖子上,只是普普通通的外傷,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。
這就說明——杜大先生沒有變成劇毒的麒麟白。
而眼前這個大怪物嘴角的毒有目共睹,眼前幾個尸體就能說明。
它絕對不是杜大先生。
徐福的牙瞬間就咬緊,想笑,可怎麼也沒笑出來。
棋錯一著的不甘心。
白藿香盯著他:“可是……”
白藿香是想問,既然杜大先生已經中了邪術,為什麼又找了這個東西出來?
我一笑:“因為真的杜先生,確實已經不見了。”
一開始,他就是希望杜先生在壽宴上中邪術的事情傳出去。
只要把杜大先生拉到了壽宴現場來,也就可以了。
可誰知道,就在壽宴前一天的晚上,被鐵鏈子鎖住的杜大先生,竟然失蹤了。
想也知道——他當時得有多慌張。
杜大先生不見了,她老邁無能,以至于中了邪術的事情,還怎麼告訴西派這些人?
可那天晚上,遍尋不到,他沒法子。
我就看向了徐福,說,那個巨大的吃人怪,是你費了千辛萬苦才弄到的吧?
徐福一笑,忽然抬手就要把袖子上的煤灰給擦下去。
白藿香見狀,知道徐福是要把唯一的證據給湮滅了,立刻就急了,想攔住徐福。
可我把白藿香拉回來了。
徐福接著就看著我:“剩下,你就沒證據了。這是個挺不錯的故事——但是,口說無憑。”
說著,轉身就要過去,可我接著說道:“不好意思了,煤灰并不是唯一的證據——還有一個證據,麒麟白這麼兇猛的東西,如果不認主,是絕對不能聽你的話的,你把它弄來,風險太大,因為一個弄不好,你自己可能也會被它咬死。”
而徐福能設這樣的局,就絕對不是什麼莽撞人。
他心細如發,這種人,一定會把所有風險,全部降到最低。
所以,不可能讓這個東西失控。
那在把這個巨大的麒麟白弄來之前,有一個術法是能保證這個東西聽命于他的。
白藿香立刻就反應了過來:“血蠱!”
沒錯,這是在西川,所以,讓動物認主,最好的法子,就是血蠱。
所謂的血蠱,是在人和動物,在身上同一個位置,割開一個傷口。
然后,把人和動物的血液交換,一天之內,這個動物完全就會聽從這人的話。
現在,那個吃人怪的尸體就在眼前——左背上有一個新鮮的傷口。
而把徐福的衣服脫下來,左背上,一定也有新鮮的傷口。
他身邊可沒有鬼醫,只要有新傷口,現在就絕對不可能愈合。
只要是西川的人,通過這個,自然就看得出來——徐福,就是這個巨大吃人怪的血蠱主人。
徐福的手劇烈的顫了起來:“你怎麼可能……”
怎麼可能全知道?
我接著說道:“所以,在之前,院子里的魚,貓,狗,甚至你——只是脖子被咬破,尸體卻是完整的,對不對?可今天開始,那個吃人怪開始吃人,把人咬碎了。”
當然了——也可以解釋說,是杜大先生徹底被侵蝕了,開始吃肉。
但有一樣——真要是這樣,林大肚子的尸體,也會跟其他幾個被攻擊的人一樣,除了血和鞋子,什麼都剩不下。
可林大肚子的尸體竟然從巨大的吃人怪嘴里完整保存,又被人切碎扔進湯鍋。
麒麟白雖然兇猛,智商卻并不高,能讓它聽命于人,除非中了血蠱。
徐福死死盯著我,忽然說道:“他說的沒錯——是我小看你了,你的頭腦,確實……讓人害怕。”
他?
誰啊?
而白藿香盯著徐福,滿臉的難以制度:“你——你明明是杜大先生的繼承人,為什麼要這麼做?你這一切,都是杜大先生給的,而且,杜大先生百年之后,她的這一切也全是你的,你為什麼……”
為什麼這麼著急?
我看著徐福,答道:“他當然著急了。”
看上去,他跟“姑姑”感情那麼好,最沒有動機的就是他。
可是,世上沒有永恒的感情,只有永恒的利益。
徐福咬了咬牙,牙縫里擠出一句:“她?你們懂什麼,她跟你們想的,可不一樣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