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尋思,說還跟上次去喀爾巴城一樣,大家休息,輪番值夜。
蒼蠅拍雖然嚇的高原紅都褪色了,但還是猛地站起來,大聲說道:“我,我來守夜!我都收了錢了!”
我讓她別老把錢拎出來,大家現如今遇上了麻煩,活下去最要緊,她雖然是本地人,到底也是姑娘家,體格不比我們,還是先休息吧。
休息不好,明天怎麼帶路?
蒼蠅拍沒轍,這才特別不好意思的躺下了,嘴里喃喃的還是那句都收了錢了。
說是輪番,蘇尋有高原反應,守夜的也就我,啞巴蘭,大瞎馬,程星河四個。
我是第一個,瞅著那堆火就尋思了起來,雪觀音跟那個圣水老爺,到底是他娘怎麼回事,圣水老爺又為什麼那麼恨風水師,更重要的是,三川紅蓮到底在什麼地方,我能不能找著?
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摸在脖子里的逆鱗上,瀟湘,你可一定得堅持住,找到了三川紅蓮,咱們就能見面了。
這個時候,我聽到身邊一個睡袋,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,回頭一瞅,是大瞎馬。
大瞎馬哪怕進了睡袋,渾身還是捂蓋的嚴嚴實實的,一寸皮都沒露出來:“小先生,俺睡不著,要不咱們聊聊天。”
這大瞎馬體力也是過人,累了一天了,還這麼精神。
我瞅著他層層遮掩的臉,還來興趣了——也不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樣,真能活著下山,可一定得看看。
我就問他,對雪觀音,還知道多少?
知己知彼百戰不殆,雪觀音隨時會過來弄我們,我想知道,她到底還有什麼招數。
那些什麼爬爬胎,保不齊也是她搗的鬼。
她就跟抓住老鼠的貓一樣——在暗處耍弄我們呢。
大瞎馬一直戴著手套的手伸到了火邊,一邊烤一邊說道:“俺聽說,她就是個女瘋子,還聽說,她跟她結仇的話,她倒是不急著弄你,而是先慢慢玩兒你。”
玩兒?
事情怎麼往奇怪的方向發展過去了?
大瞎馬倒是渾然不覺,跟沒信號似得發了會兒呆。
這是個啥慢性子啊?你緩沖呢?
我催他,他才接著說道:“就拿以前一個例子來說吧。”
原來,有一個有錢客戶,花了重金,托了人,請雪觀音給他把對頭的風水給破了。
雪觀音可以說是風水師里的賞金獵人,不聲不響就把事兒給做了。
可有錢客戶覺得這事兒這麼簡單就辦成了,不能夠吧?
哪怕對頭真的倒了霉,他也覺得這事兒就是湊巧了,拒不給雪觀音尾款。
雪觀音當時也沒說啥,轉身就走了。
但是那個有錢客戶自此以后,就倒了霉。
一開始,他身上出現了很多的抓痕,顯然是女人的尖指甲撓出來的。
他老婆還以為他在外面招惹女人了,還挺生氣。
可有錢客戶左思右想,哪怕出去找女人,自己是金主,誰敢撓自己啊?
很快,那個有錢客戶身上的抓痕越來越多,越來越深——甚至能透過破碎的皮肉,看見白森森的骨頭。
劇痛鉆心。
那個有錢客戶趕緊找人給看看,人家一瞅說你這是沾染女怨鬼了。
所謂女怨鬼,是被男人哄騙之后又拋棄的女人,這些女人死了之后,失去神智,就跟李莫愁一樣,覺得男人沒一個好東西,得而誅之。
而有錢客戶自己家里的風水被人下了一個“粉紅煞”,用胭脂花粉在衣櫥底下做了局,專門吸引女怨鬼。
有錢客戶求解,可來了人一瞅就不敢了——雪觀音下的,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才敢動。
有錢客戶只好賠了一大筆錢,求雪觀音放他一馬。
可雪觀音說晚了,我原諒你,那些東西也原諒不了你。
最后那個有錢人疼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,一天折磨沒少受,是哀嚎著死的,死的時候,別說皮肉了,骨頭上都是鋒銳的抓痕,在場的沒有不說造孽的。
做局——那不是跟對付我的手段一樣?
大瞎馬就告訴我,因為她不喜歡親自動手。
她最珍視的,就是自己那雙帶著雪花痕跡的手,把這雙手看的比命還重,所以,這雙手要保持的跟雪一樣干凈,絕對不會讓自己沾上一點血腥。
難怪呢——她那麼大的本事,卻不親自來弄我,而是大費周章,去引蜘蛛,引雪倀鬼,來借刀殺人。
這女的真是有點不正常。
我忍不住又往后面看,心說現在她躲在什麼地方呢?
現在,也跟收拾那個有錢客戶一樣,死死盯著我呢吧?
一瞅時間差不多了,大瞎馬就從睡袋里面爬出來,要來給我替班。
我說你半宿休息不了,明天怎麼弄?
大瞎馬擺了擺手,說小先生你就不用擔心俺了——俺本來就有失眠癥,睡不睡都一樣。
我沒轍,也就進了睡袋。
很快,就進入到了夢鄉之中。
我倒是想做個預知夢,但是因為實在太累了,都沒來得及引導行氣,眼前就是一片漆黑,直接睡熟了。
中途,我是被一個窸窸窣窣的聲音給弄醒的。
好像有什麼東西,正在往我身上爬。
猛地睜開眼睛,我對上了一雙黃色的眸子。
那眸子映著火光,亮的嚇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