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曼離婚兩次,家庭破碎,平時光跟娘家人裝逼,自然不肯把狼狽的一面給暴露出來,所以找了個護工,護工倒是年輕小哥,倆人甚至還發展了發展——誰知道那個護工是個詐騙慣犯,又跟她“借”走了30萬棺材底,人間蒸發了。
好多人覺得出口傷人沒關系,自己口無遮攔,說啥都是“言論自由”,這些人,就是怕自己太順,張曼就是個例子。
現如今張曼也沒有之前的氣焰了,這次來,就是聽說了無極尸那的事兒,也從趙二蝦嘴里知道我的本事了,動了心思,讓我給她轉運:“北斗,咱們都是同學一場,你不能看著老同學不管啊!”
早先誰說看見我在商店街招搖撞騙,沒敢出聲認我,怕丟人的?
這種人就是雙標,自己罵人的時候圖個痛快,倒霉了又讓人家不要做得太絕。
我擺了擺手說你這個我真看不了——一早跟你說積口德,你就是不聽,天道好輪回,蒼天饒過誰?
我都做好了她罵我無情無義,跟我一場的心理準備了。
可沒想到,張曼張了張嘴,一臉虛弱,喃喃的說道:“我錯了,我是真的錯了……我早先干啥去了……”
說著忽然抬手打自己的嘴:“都是我這張嘴……”
喲,不抬杠了?
這還真是讓人意外。
而且——張曼既然轉了性,她就不是“抬杠的人”了。
看來還得另尋高明。
高亞聰倒是并不意外,但還是假模假樣的哄了哄張曼,這才跟我招了招手,讓我借一步說話。
我皺起眉頭,我跟你沒到這個借一步說話的關系吧?
不過,高亞聰的采聽官帶了一絲紅,說明她打聽到了某種我想知道的消息。
我一尋思,就過去了。
程星河在一邊大聲咳嗽:“色字頭上一把刀。”
我吃那麼大虧,還能把她當“色”你也太看不起我了。
高亞聰拉我到了門外,臉上帶了紅暈,低聲說道:“北斗,你從小就仁義,我知道,是個念舊情的人。”
那跟你也念不著。
高亞聰是個察言觀色的高手,一看我的眼神也知道我什麼心思了,暗暗攥了攥拳頭,但還是說道:“你……你最近沒有你媽媽的消息吧?”
我的心陡然就揪起來了:“你什麼意思?”
臥槽,我媽又來了?
我回頭看了遠處的老頭兒一眼,立刻就問她:“你這話怎麼說的?”
高亞聰拿出了手機——上面赫然是一個打扮嚴實,但仍能看出氣質高貴的女人。
沒錯——我耳朵里嗡的一聲,只一眼,也辨認出來了——這就是在古玩店監控里見到的,那個屢次來找我的女人。
原來,她這一次,沒去門臉,而是躲在了高亞聰的店里往我門臉看。
“我就是覺得,長得跟你挺像的,氣質也特別高貴,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”高亞聰看出我的表情,表情頓時開心了起來:“我沒說錯吧?你跟阿姨……”
我仔細一看拍攝日期——日了狗了,昨天!
要是早來一天——哪怕一天,我就見到她了!
“其實,她經常過來的,”高亞聰連忙說道:“只是,每次都在我店里挑東西,心不在焉的,卻看著你的門臉,我覺得奇怪,她為什麼不進去呢?”
我怎麼知道?
她找我,是為了什麼?
我立刻問道:“下次要是她再來,你能不能聯系我?”
高亞聰高興了起來:“那當然好了!只不過……”
她搖了搖手機:“你把我拉黑啦!”
我重新加上她:“謝謝你了。”
“哎,北斗,”我轉身要走,她卻一把拉住了我的手,眼睛亮亮的:“咱們之間,沒必要這麼客氣。”
太有必要了。
我甩開了她的手:“我老婆看見不高興。”
高亞聰的手被我一甩,懸在了半空,我也沒看她的表情。
難怪最近古玩店老板沒提這碼事兒,原來她甚至不想讓人知道她來了。
她那個命格,現在當然是貴不可言,小心也是正常的。
只是——她不是老頭兒的外甥女嗎?怎麼現在,連老頭的照面也不打了?
回到了了門臉,夏明遠用肩膀撞了我一下:“那誰啊?”
“怎麼,要趕著上去說土味情話?”
論土味情話,高亞聰不知道聽了多少,你說了沒屁用。
“我是紳士,可我又不是瞎子。”夏明遠低聲說道:“我是覺得,這個女的不太對勁兒。”
哪怕連魅力城的麗姐,夏明遠都是叫小姐姐的——我第一次聽見,他對一個女人,用“這個女的”來形容。
“怎麼個意思?”
“有點……”夏明遠皺起看眉頭:“瘆得慌。”
讓一個地階一品瘆得慌,我倒是吃了驚,她這麼大本事?
張曼這會兒一瘸一拐的,也要走。
我看著她昔日里口吐芬芳的樣子,跟現在反差這麼大,沒忍住,還是對著她背影說了一句:“記住三好——做好人,行好事,說好話,你家祖宗的蔭蔽還在,剩下的,看你自己了。”
張曼背影一顫,回過頭,重重點了點頭:“北斗,我過去……”
都說以德報怨,何以報德,可我到底跟張曼不是一種人,狠不下心。
再說了,她自己的路,到底也還是自己走,終點什麼樣,也全看她自己了。
“你這心比糯米糍還軟。”
程星河喝了一口冰糖雪梨:“都當上厭勝門主了,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