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那東西行動也停滯了一下,我立馬運足行氣,抓住了那個東西——觸手冰冷滑膩,把那個東西一甩,只聽“當”的一聲,那人砸破了花窗,被甩進了房間里。
我和程星河抬腳要追進去,可一抬腳,忽然聽見房間里面一聲慘叫。
室內跟點了煙花一樣,窗子猛地被映亮,而那光并不是橙紅色的火光,而是白的刺眼,還有點發青。
跟……鬼火一樣。
接著,一絲一絲的濃煙,就從窗戶縫隙鉆了出來。
我的心猛地一個突,難不成,跟傳說之中一樣,有人——在里面,燃燒起來了。
我立馬踹開門進去,就看到了一團人形的火焰,還在掙扎。
我想找水,但是程星河摁住我:“來不及了。”
果然,那一道人形的火焰對著我們的方向趴了下去,一只手還伸向了我們,像是想求救。
可火光一閃,人形的火焰,變成了人形的灰,只有那個求救的姿勢留下了。
我的心猛地就揪了起來。
一條人命,就這麼……
而這個時候,掛著蚊帳的床一動,下來了個小孩兒,一看眼前這個場景,頓時就愣住:“爸爸……爸爸……”
我們倆一瞅那小孩兒,也吃了一驚。
這小孩兒,正是白天被黑膏藥罵了一頓,把他爸請來當救兵的那個。
這一片灰——竟然是熱情給我們介紹旅舍的“孩他爹”……
之前才請我們無論如何幫忙抓邪祟,剛才還好端端的一個人,轉眼的功夫,就……
我立刻看向了窗子被砸破的位置,想看看那個東西在哪里,可地上除了碎玻璃,已經什麼都沒有了。
這家院子里坤方有一個黃尖子樹,這叫“殺母柱”,家里肯定是沒女人的,那小孩兒哭的撕心裂肺——以后,再被欺負了,就永遠沒人給他出頭了。
一股火從心里蒸騰而起,不論如何,非得抓住那玩意兒不可。
不過,那玩意兒那麼大的本事,卻什麼來頭兒都沒查出來——不愧是跟擺渡門入口有關的地方,臥虎藏龍啊。
程星河把剛才套住過那個人影的狗血紅繩拿過來:“你看,這是什麼?”
映著慘白的月光,我看到了狗血紅繩上有一星半點的反光。
像是——細細的鱗片。
第957章 陶土小豬
果然是精怪。
只是,這精怪也奇怪——一般來說,精怪吃人,吸的是精氣,最多把人嗦成枯骨,化成灰是怎麼回事?
邪火,鱗片,那種冰冷滑膩,宛如無骨的觸感。
什麼玩意兒?
一個小小的身影抱住了我的腿:“大叔……你替我爹報仇,你替我爹報仇!你要錢,我有!”
聲音還稚嫩,卻意外的帶著剛強勁兒。
我一低頭,那小孩兒不知道什麼時候,已經把眼淚和鼻涕都給擦干凈了,細瘦的小胸脯子劇烈的起伏著,抱著一個小罐子。
那小罐子是個陶土捏的肥豬,存錢罐,地攤上常見,五毛錢一個。
他兩只手一抬,用力一擲,那個土肥豬應聲落地,碎成了八瓣。
碎片之中,滾出了不少亮晶晶的硬幣。
總共湊不出十塊八塊。
“我爹每天都干活,說一天不干活,就沒飯吃,他半天給人卸一車木頭,人家給八十。我想湊八十塊錢……可一直沒湊齊。”
小孩兒撿起了那些硬幣,程星河摁住他的手,自己替他撿——怕他被碎片劃傷:“你想讓攢足了,讓你爹陪你玩兒半天?”
“不是。”小孩兒撥浪腦袋:“不求一整天,半天也行,我就想讓我爹休息半天。”
我心里猛地一動。
說著,他小手攥緊,想哭卻強忍著,有些緊張的看著程星河:“干活就得開工資,你們給人干活,有卸木頭那麼多錢嗎?”
程星河輕輕嘆了口氣,揉了揉那孩子一腦袋柔軟的頭發——這孩子怕是營養不良,頭發又黃又細:“不著急,記賬。”
小孩兒抿緊了嘴:“我爹以前說,不能輕易記賬——怕以后還不起。”
程星河把他脖子摟緊了,拍他后腦勺:“沒事,我們等的起。”
我瞅著程星河,就沖這筆賬——你可得活到了二十五歲以后。
“想哭你就哭吧。”
“我爹說,男兒有淚不輕彈……”
這是個好爹,可惜……
我們能做的,也只能是盡量避免這種事兒再次在眼前發生了。
我還想安慰那孩子,可是眼瞅著這個人形的灰在這里,也不能不管,剛想說話,那小孩兒一轉身,已經拿了一個小罐子過來,要把灰給收進去。
看樣子,最近本地這種“鬼火自焚”的事情屢見不鮮,他都有了心理準備了。
而這個時候,門忽然開了,一陣夜風就卷了進來,一下把地上的灰給吹開了。
臥槽?
我立馬上前擋風,回頭一瞅,是黑膏藥進來了。
黑膏藥一瞅這灰,眼睛一亮,甚至帶著點喜聞樂見:“又死人了?”
死你大爺了。
程星河回頭瞪了他一眼:“你來干什麼?”
黑膏藥嘴角一抽,梗著脖子說道:“我是看你們倆半夜里鬼鬼祟祟的,不像是干什麼好事兒,就跟上來看看,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,怎麼啦,心虛啦?”
真鬼敲門倒是沒什麼可怕的,怕就怕你這種活鬼。
我心里門兒清——他半夜看我們起來,生怕我們去找老板娘,估摸也跟著起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