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南洋邪術催動起來,必須要靠一種“法器”。
就是程星河上船的時候提起過的:“老太太發髻里藏著東西。”
這東西是邪術修行的必要武器,好似女巫的水晶球一樣,來源更邪,必須是親人身體的一部分。
這東西據說只有一個忌諱——絕不能被外人碰到,否則,一沾染了別人的氣息,立刻就失效。
而這種東西往往一看就邪,好比頭骨啊,風干的嬰兒腳啊一類的,肯定是不好光天化日之下拿出來的,所以才藏在了發髻里,既不離身,又不會被人發現。
穿山甲連忙說道:“可是——你,你為什麼這麼做?”
馬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紋絲不亂的發髻:“告訴你們也沒什麼。”
她眼睛一抬,盯著蜃龍,露出了一絲兇光:“來報仇的。”
白藿香忍不住說道:“你……你難不成,就是那個偷了連環的小女孩兒?”
馬微微一笑,我卻搖搖頭:“她不是。”
馬的笑容頓時就僵在了嘴角。
我接著說道:“你是她妹妹?”
馬的眼神更銳利了:“你怎麼看出來的?”
其實之前就聽提過一嘴,說馬以前是本地人,后來漂洋過海到了蓬裴國,這才成了一個有錢人。
乍一聽是符合邏輯的——小女孩兒一腳把蜃龍踢下了海,揣著奇珍異寶到了蓬裴國,“白手起家”,成為女富豪。
可我從她的面相上看出來,她確實是有錢,可她財帛宮紅氣的根源,不是天庭不是地閣,而是兄弟宮。
這就說明,她的財富,是在兄弟姐妹的幫助下得到的。
而且,真要是那個小女孩兒,她功成名就,何必上這個地方來,找仇人送死?
蜃龍仔細一觀察,也說道:“她不是……那個偷東西的,要好看許多!”
馬的表情頓時抽了一下,自嘲一笑:“果然,害了我姐姐的,就是你!”
程星河忍不住了:“你姐干了那種沒屁眼的事兒,怎麼還成被人給害了?”
馬厲聲說道:“你們懂什麼?他嘴上說得好聽,其實,根本就沒有放過我們!”
果然,馬,是那個小女孩兒的幼妹。
到了現在,那天的場景,還時不時的浮現在了她腦海之中,成為整宿整宿的噩夢。
她當時還小,那天夜里睡的正香,忽然被姐姐給推醒了:“桂芝,桂芝,你起來,有要緊事。”
她一睜眼,就看見姐姐渾身濕淋淋的,像是剛從海里撈出來,嚇了一跳。
而且,借著窗外的月光,她看出來,姐姐身上不光是雨水,還有血!
她剛要尖叫,姐姐就捂住了她的嘴:“你別嚷出來,咱們的好日子要來了。”
說著,姐姐拿出了一大把金銀珠寶。
她眼睛就直了——寶石,珠翠,哪怕是黯淡的月光下,也是熠熠生輝。
官太太上街,身上都沒有這麼好看的東西!
她看傻了眼。
而姐姐搖著她,說道:“你把這些東西貼肉藏著,千萬不要露出了,以后,吃香喝辣,就指著這些東西了。”
她回過神,自然要問,這是從哪里來的?
姐姐一笑,說從水里撈上來的,放心吧,沒人會找咱們要回去的。
可話才說到了這里,有人就在外面敲門。
她還沒來得及害怕,姐姐就摁住她,說你放心吧,姐姐馬上回來,記住姐姐的話。
她沒想到,這句話,是姐姐跟她說的最后一句。
姐姐出去了之后沒多長時間,船忽然搖晃了起來。
接著,就有人大喊了一聲:“海菩薩來啦!”
話音未落,整個船發出了“咯吱咯吱”的響聲,嘩啦一下,裂開了!
裂縫里,灌入了冷冰冰的海水,小孩子都知道——壞事兒了,要沉!
她跳起來就要去找姐姐,可一個浪投過來,整個船跟桃酥一樣,全碎了。
她抓住了一塊木板子,就遠遠的看見,姐姐被一只白手,拉進了水里。
她想喊,想過去把姐姐救出來,可驚濤駭浪之中,怎麼可能?
她害怕,她哭,她喊,可她就是不敢松開那塊木板子。
也不知道在狂風暴雨之中,漂了多長時間,她被凍的失去了意識,睜開眼睛,發現自己命大,被沖到了一個島上。
那個島,就是蓬裴國的境內了。
她用帶來的東西,發了大財。
可她耿耿于懷,就是忘不了姐姐被“海菩薩”帶下去的那一瞬間。
她發誓,有生之年,非得找那個海菩薩,給姐姐報仇!
可對方是個什麼東西,她怎麼報仇?
她就在蓬裴國四處探訪,花了重金和一輩子時間,才學會了蓬裴國的邪法,可法力一直不到家,今年才算是有了成就——她最大的愿望,就是在死前,給姐姐報仇。
說著,她死死盯著蜃龍:“我都聽見了——把我姐姐拉下去的,是你。”
蜃龍直了眼睛:“我又不是人,我從來不撒謊!那天,我傷了就是傷了!”
可馬哪兒聽得下去啊,一只手死死摁在了發髻上:“話說清楚了,你當個明白鬼吧!”
蜃想辯解,可他哪兒有這個才能,氣鼓鼓的一肚子話全堵在了嘴里。
程星河一嘖嘴:“好麼,又是一出羅生門。”
我卻答道:“蜃龍這話我信。”
蘇尋一愣:“可是……”
可是,當年那個船上的真兇,又到底是誰?
我看向了老服務員:“既然那艘船是您家的,那您肯定知道些什麼,我們不懂的內幕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