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剛才的笑容,一下就凝結在了嘴角上。
但馬上,她表情更狠厲了,忽然以極快的速度,借力蹬在了石板上,標槍一樣對著我直刺了過來,厲聲說道:“你知不知道,這東西有多要緊,你竟敢把它弄壞……”
這事兒不怪我,既然這麼珍貴,拿出來干嘛?在炕頭供上多好。
我側身就要躲——這個速度雖然快,在我看來,倒是沒什麼。
可沒想到,才剛一抬腿,忽然就覺出腳底下不對勁兒。
一回頭——臥槽,周邊飄搖的海帶一樣的水草,不知道什麼時候,跟活了一樣,死死的纏在了我腳上!
不是水草——是某種軟體動物,就跟偽裝成了蘭花的螳螂一樣,剛才光顧著打架,根本就沒發現。
這一下錯失了機會,水波一震,我耳朵轟的一聲響,整個人就倒在了地上。
還好龍鱗在后腦勺悄然滋生,不然我非摔一個腦震蕩不可——但是吃驚不小,好險沒一張嘴把避水珠給吐出來。
海羅剎女的角度自然見不到龍鱗,這下可算是解了氣:“丑八怪,活該!”
接著,她更有興趣了,認定我起不來了,蹲下就問道:“既然你跟那個小孩兒是一伙的,那我問你,他的麒麟玄武令是哪兒來的?”
我怎麼可能張嘴。
而她恍然大悟,就用小鞭子的柄戳我嘴角:“這樣你都不吭聲,你真是啞巴?”
我等的就是這一瞬,反手抓住了那一小截鞭子,用勁兒一拽,直接把她拽翻了過去,“當”的一聲,她整個人重重的撞在了我身后的地板上。
我雖然平時從來不打女人,但是我心里清楚,這個海羅剎女絕對不是什麼善茬,不把她撂倒,我們也別想出去。
她的身體從我頭頂飛過去的時候,深潭一樣的眼睛,還是滿滿的不可思議。
因為著急,力道用的極大,幾塊地板頓時卡啦一聲,全應聲而裂。
海羅剎女纖細的身體撞在地上,痛的蜷縮了起來,嘴邊就浮現出了一小團綠色的血霧。
而我一甩手,那些海帶一樣的軟體動物,也倏然一分為二,噼里啪啦,有的掉在地上,有的慢慢浮上去,支離破碎。
我轉身就沖進去了。
沒等我進去,程星河已經把海生被背出來了:“走走走……”
他身后,橫七豎八,是剛才那幾個看守海生的海羅剎,不知道是死是活。
海生顯然也沒少吃苦,一張臉上皺巴巴全是血痕。
不過——我反應過來了,海生下海這麼久,還跟沒事兒人一樣。
他可沒吃什麼水靈芝草,更別說避水珠了。
他媽果然是水里的。
我帶著程星河就要往外跑——這個時候,那一大片喊打喊殺的聲音越來越近了。
這一聽,好麼,有幾百號海羅剎。
我正想找地方突圍呢,海生忽然一把拉住了我:“還不能走!”
程星河氣的給他腦袋來了一下:“在這等雷劈?”
“不是!”他梗著脖子就說道:“還沒找到我三奶奶,怎麼能走!”
程星河的臉當時就綠了:“你自己小命都保不住了,還惦記著三奶奶呢?這一次,把你囫圇帶出去,都是你的造化——歸根結底,就是因為你作死,你三奶奶死了,也是你害死的。”
海生咬住了牙,跟騎馬收韁繩一樣,死死的拉住了程星河:“不走,我就是不走!救不出我三奶奶,我哪兒也不去——對了,你們想打聽的人上哪兒去了,我不說,你們也絕對不可能知道!”
你大爺,不愧是街上摸爬滾打長大的,敲詐勒索挺熟練。
我剛要罵他,他接著就說道:“還有……”
他一張小臉不知道是因為著急還是羞愧,或者兩者皆有,紅了起來:“你的那個鐵牌子,也被他們拿走了。”
麒麟玄武令?
這把我給氣的,那可是瀟湘曾經留下的東西,他媽的讓你給弄丟了?
程星河更別提了,摳搜如他,一聽丟了東西,比剜了他的肉還難受:“這個敗家王八蛋……”
而這個時候,時間一耽誤,周圍那些海羅剎已經殺到了墻外了,我聽得出來,跟包餃子一樣,已經把這里給圍緊了。
海生立馬說道:“你們看,那些人都來了,你們把他們全打躺下,一定能把我三奶奶的消息給問出來。”
程星河氣的嘴角直抽:“全打倒,你以為這些海羅剎是糖人?”
我他媽的上輩子可能欠海生的。
可麒麟玄武令還在這里,真不能這麼丟下。
而且,我表面說不管,可那個三奶奶,也是一條人命——何況,一聽也聽得出來,那個三奶奶,是個好人。
沒轍了,只能……
可沒想到,一個聲音響了起來:“你們走不脫的——他們帶來翻江虎!”
是剛才那個海羅剎女。
她的骨頭不知道斷了幾根,身體都扭曲了,但她還是勉強支撐著抬起頭來:“而且,恐怕把田八郎也驚動了,你們不知道田八郎的本事,他親自來了,你們倆活人,絕對走不出去。”
田八郎很猛嗎?
而她接著就說道:“我知道一個地方,能讓你們暫時躲一躲。”
我一下就愣住了——她剛才還喊打喊殺的,這會兒怎麼要幫我們了?
程星河低聲說道:“七星,這女的八成有詐。”
這個時候,“當”的一聲,已經有嘈雜的腳步來踢開了門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