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答道:“這話滴水不漏,抵賴的是挺勁道的——不過我還有件事兒不太明白,請你示下,這天石氣可不是哪個道觀都有的,海羅剎深在海內,你不說,他怎麼知道你有天石氣,又怎麼會想到登門跟你搶?”
那個小童一下也不吭聲了。
我接著說道:“還有——那個水下,有一個陣法,是八方朝拜,肯定也是懂行的人給設計的,而且,那位懂行的人,還親自前往田八郎的家里,告訴他陣法被破了,那不也是你嗎?”
小童立刻說道:“你有什麼證據,說是我師父?你親眼看見了?再說了,我師父要是懂這個,那自己的風水,怎麼還得你來看?”
親眼看見倒是真的沒有,不過嘛……
我答道:“就跟醫者不自醫一樣,我們這一行,也絕對不可能給自己看局設局,這都是要丟飯碗的,常識啊!還有一點——我們當時聽得,出謀劃策的那個人,沒法在水里發出聲音。”
既然沒法發出聲音,就只有一個可能。
那個人,跟我一樣,也是陸地人,嘴里,含著避水珠。
我盯著那個白云山:“要是沒說錯——你身上,現在就有一個避水珠吧?”
這東西,按理說,可失傳了。
第1071章 移魂之術
白云山的臉色,一下就變了。
而我把避水珠從程星河手里拿出來,往他身上一晃,果然,這一瞬間,避水珠倏然就亮了起來。
以前就在厭勝冊上看見過——這避水珠見了同類,會發出微光,不過這東西一個都難找,上哪兒去找“同類”?
這一下,白云山的胸口,也從道袍里,透出了一抹微光。
白云山喉結一滾,咽了一下口水。
小道童更著急了:“有避水珠又怎麼了,也不能證明我師父下去過!”
“要是這都不算,那也行。”
我對著白云山的腦袋,一把抓了過去,白云山十分敏捷的往后一躲,可我早就從他發髻里拔出了一樣東西:“那你們剛才下水,是干什麼去了?別說是去游泳,淺海沒有這個。”
那是金玉珊瑚的碎屑。
其實金玉珊瑚是非常堅硬的,一般來說不會碎裂,但是我在底下大鬧一場的時候,倒是打碎了不少。
這就足夠說明,當時,這個白云山,也在現場。
他應該是趕緊吹干了頭發和道袍,身上倒是沒有什麼水漬。
可是,時間緊迫,沒法清理掉全部的蛛絲馬跡。
白玉山盯著那個碎屑,這才露出了一個笑臉來:“行了,你贏了。”
程星河盯著他:“這麼說……”
我點了點頭:“照著水妃神的說法,田八郎本來并沒有這麼多花花腸子——從那些海郎君開始,就是你給出的主意吧?”
田八郎一開始雖然因為受罰,開始暗恨水妃神,伺機報復,可他未必有那麼大的膽量,敢對神位下手,估摸著,就是這個白云山在一邊出的主意慫恿的。
白云山終于喘了口氣:“那你猜猜,我為什麼要這麼做?”
我盯著他:“行,那我就猜猜看——真正想要水妃神神位的,其實是你吧?”
白云山的笑容,終于凝固在了嘴角上。
夏明遠瞪大了眼睛:“他一個活人,好大的膽子!”
這其實沒什麼——誰不想當最高處的存在?
再說了,古往今來,確實也有不少的神靈,是人變成的。
白云山接著說道:“這又是你從哪里看出來的?”
我答道:“還是你身上的氣。”
那種顏色,我確實不認識,但是能猜出來。
那是介于青氣和神氣之間的顏色。
也就是說,這個白云山其實異術有成,算是有些造化了,但是這個造化,未必能長久。
因為哪怕造化到位,身體配不上修為,等到身體油盡燈枯,他也就完了。
就跟擺渡門的人一樣,長生,但不等于不死。
如果說,他能得到神位,那他就真的能長生不滅了。
神位從水妃神這里搶,基本不可能,但要是從田八郎那里,就好說了——田八郎聽了他的話,要是成功上了神位,那必定對這位“先生”言聽計從,他能有設計水妃神的這點手腕,搞定了田八郎,那不是分分鐘的事兒嗎?
修法是能幫助人,但是一念之差,也完全可以用來害人。
只是,修行的人走到了這一步,跟自取滅亡也就沒什麼差距了。
白云山看著我的眼神,悚然變色。
“就是他!”
沒想到,就在這個時候,一個童聲響了起來:“七星,你要找的那個大個子和病貓,上了我們蜜陀島,就是見了他!我親眼看見的!”
海生!
跟海生一起從水面浮出來的,還有水妃神。
水妃神現在恢復了神氣,重新又成了光芒璀璨,不可逼視的樣子。
畢竟是這一大片水域的主人,排面還是有的。
海生接著就說道:“那天,我本來打算偷——不,我就是隨便溜達消食,就看到了大個子和病貓,跟這個老頭兒嘰嘰歪歪,我還聽見一星半點的幾句話,說什麼真龍穴,崇慶堂……”
原來,那天海生看江辰像是個有錢的,就一直尾隨在后面,偷到了星曜團龍玉之后,心說江辰身上肯定還有更值錢的東西,就又折回去跟蹤江辰。
江辰一路上到了月亮潭,白云山(當時海生還不認識他)就緩緩過來,給他們行了個禮,說已經知道來龍去脈,愿意給江辰盡犬馬之力,還告訴江辰一句話,要想去長樂島,記住八個字,玉兔老舅,一噎擺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