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連擺渡門都去過,小龍女和水妃神都見過,不能算沒見過世面,可我還是被震懾住了,他先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,憑什麼,三十多歲,就有這種本事?
只見井馭龍紋絲不動,身后卻出現了五六個盛裝女人,立刻從抽出了一塊絲巾,給井馭龍在唐義打中的地方,輕輕擦了擦。
不愧是個多情種子,身邊還三宮六院的?
只是——我一皺眉頭,跟灰百倉說的一樣,那幾個女人看著確實是人,可印堂上,卻帶著凜冽純凈的青氣,像是半人半毛,可跟海生和安寧這種混血,又不太一樣。
井馭龍一抬起戴著價值不菲手表的手,那些女人立刻退開,接著,他抬起頭,越過唐義看著我:“咱們這些做買賣的,不是應該有話好好說嗎?何必呢?”
唐義回過神,頓時有些不甘心,可已經被我攔住了,往身后一推,低聲說道:“程星河,把白藿香給配的人參丸給唐義吃一點。”
唐義立刻說道:“門主,我沒事……”
可一個“事”字還沒說完,他也像是覺出了什麼,臉色忽然就變了。
周圍頓時一片歡呼:“這個本事,簡直出神入化——那些歪門邪道跟正玄門正統,怎麼比!”
“這位先生威武!快把那些跳梁小丑全收拾了!給我們主持公道!”
這個姓井的擺了擺手:“我們買賣人,講究和氣生財,我今天也只不過是看不過眼了,出來多一句嘴,大家都是為了討生活嘛。”
買賣人……
程星河壓低了聲音:“七星,你前一陣子的好運氣是不是到頭了?這次來對付你的,果然又是一塊鐵板。”
要是梳打餅干,能輪得到我頭上。
我剛要說話,秀女跟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出來了,秀女氣鼓鼓的,視線落在了馬東身上,一下愣住了,立刻跳了下來,美目怒視那些人:“誰干的?”
啞巴蘭趕緊把她肩膀摁住了:“我哥正調停呢,你先別沖動。”
而那個男人把眼鏡子往上一推,連忙迎了出來:“哎呀,這不是小宗家嗎?真是有失遠迎……”
管銀莊的“小財神爺”,郭洋。
他身后,還帶著那個斷崖后腦勺的馬三斗。
郭洋靠近了我,低聲說道:“小宗家,您來的正好,不是我們為難您,只是這個形勢,實在是難以兌現啊——這些人說,你們厭勝的賬戶上,都是從他們那里騙來的害人黑心錢,要是我們兌付,那就是助紂為虐,威脅抵制我們銀莊,現在他們的訴求,是要我們把你們賬戶的錢拿出來賠償,不然這事兒就沒完,小宗家,你的名聲我們是早就聽到了,做買賣無非就是為了混口飯吃,能不能想個折中的法子,別讓我們為難?”
我點了點頭,已經知道什麼意思了。
銀莊未必就沒法子兌現,只是,事情鬧的大,我們成了行當公敵,只要幫我們兌現,就肯定要落個跟我們一伙,所以他們出于自身利益考慮,哪一邊也不想站,這個渾水,他們不樂意趟。
“我們的意思,跟小宗家商量一下——既然你們厭勝堅稱,那些售后問題不是你們造成的,那為了自證清白,你們是不是能把真兇給找出來?”郭洋接著說道:“只要證明了那些售后問題,跟你們厭勝無關,我們也好辦事兒。”
我盯著郭洋:“你的意思是,先凍結了我們賬戶的錢?”
郭洋一咂舌:“得罪得罪!”
怕得罪人家,就不怕得罪我們厭勝?
早就聽說,這個郭洋在行當里,是出了名的八面玲瓏,肯定早把形勢分析清楚了,人不為己天誅地滅,認定這麼做能讓銀莊損失最小。
我瞅著郭洋:“就憑這些人,不見的能讓你們銀莊緊張成這樣,是其他大客戶威脅你們了吧?我猜猜——崇慶堂?”
銀莊最怕的是什麼?流失大客戶。
而現在,崇慶堂生意做的這麼大,肯定也跟銀莊有重要的業務往來。
崇慶堂那個客戶,比我們厭勝門重要。
銀莊這是被抓住軟肋了。
郭洋一拍大腿,壓低了聲音:“小宗家名不虛傳!那是水晶心肝玻璃人,可別說是我說的,崇慶堂是我們銀莊現在最大的合作伙伴,今年本來就是窮年,他們要是不跟我們合作,那我們獎金都發不下來!所以,請小宗家高抬貴手!我替我們銀莊幾萬個員工,謝謝你了。”
嘴上說的好聽,可干的事兒是為虎作倀。
我看向了井馭龍:“崇慶堂的負責人,就是他?”
郭洋還沒說話,井馭龍已經走過來了:“沒錯,現在崇慶堂的負責人,正是我——您也知道,最近關于厭勝門的傳聞,那可是嚴重損害了咱們行當的名譽啊,行內人都說,能力越大,責任越大,我也是觍顏受人之托,過來商量商量法子。”
買賣人說是和氣生財,卻是笑里藏刀。
程星河也冷笑:“合著你們還是業界警察?我看你是想消滅了我們厭勝,一家獨大搞壟斷吧。”
井馭龍連忙說道:“此言差矣,我只是想,在行當里盡一點微薄之力,我看不如這樣——你們厭勝跟我們崇慶堂合作,統一規范管理,小宗家以后可以做個富貴閑人,獨自領取自己的分紅,剩下的一切責任,交給我們崇慶堂來一起處理就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