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我剛才就看得出來,那個井馭龍本來就是想羞辱厭勝門,現如今厭勝門我說了算,但凡和了稀泥,不光讓外人嘲笑,我們厭勝驕傲了這麼多年,自己的人心也得散了,更別說,他存了激我的心思,準備的一定挺周全,不管我怎麼對付,他目的都在吞并厭勝上。
所以,既然躲不開,就非硬碰硬不可——反正吹牛不用上稅,再說了,我就不信,我找不到那個真兇的證據。
要說下手的方向,我倒是還沒琢磨好。
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,最好,是能把井馭龍的來歷給查清楚了。
眼瞅著秀女和唐義滿懷希望的眼神,我正要說話,忽然西邊’“轟隆”一聲,就是個巨響,我抬頭一瞅,只見本來萬里無云的天上,忽然匯集了一片烏云,烏云猛地開了一個洞口,一個金光就往下打。
程星河吸了口氣:“哪個道友渡劫失敗,要被雷公爺打了?”
是啊,陰雨天的雷說不準,但是旱天雷,一定是來打某種東西的。
秀女皺起了眉頭:“咱們現在可沒工夫去管其他的什麼東西啦!”
不過,我倒是高興了起來,奔著西邊點了點頭:“上西邊去,必定有線索。”
啞巴蘭來勁了:“哥,怎麼說?”
因為那個天象對我來說,是個吉兆。
這叫“老天開眼”!
一旦身處逆境的人見到了,就說明事情有大大的轉機。
西方,金——我一尋思,現如今,這銀莊不給我們錢,可厭勝門等米下鍋,正是求金的時候。
對了,有個地方,就在西邊。
琉璃橋。
這琉璃橋拍賣行是帝都經濟圈最有實力的拍賣行之一,下屬還有當鋪的買賣——只要你手里有好東西,就可以上琉璃橋去抵押借款。
我看向了程星河。
程星河瞅著我,一臉迷茫,但他腦子快,立刻就知道我是怎麼想的了,滿眼難以置信:“七星,你該不會,是想著拿我當肥羊吧?不行不行,那可都是我棺材本……”
程星河跟我一起東奔西跑這段時間,沒少搜羅好東西,只要他稍微放放血,拿出來些給琉璃橋抵押,負責琉璃橋的王風卿跟我們又有交情,借些錢來解燃眉之急,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兒。
“你放心,到時候賭贏了,咱們得到了崇慶堂,你的棺材本我給你置辦,沉水烏金木,還是金絲檀,你只管放心。”
程星河暴跳如雷:“放屁,我人都死了,你弄好弄壞有屁用?我又沒有子孫等著吃風水!除非……”
他掰了半天手指頭:“你真把崇慶堂給贏過來,股份給我一半。”
沒本錢的買賣,給就給。
這下程星河可高興了,把受傷的馬東和唐義給白藿香送去,就趕緊找了車拉上了他那些寶貝,奔著西邊的琉璃橋就去了。
驕陽似火,一下車身邊就是一片熱浪,看得出來,昔日熱鬧的琉璃橋今天也是門庭冷落鞍馬稀,今年真不愧是個窮年。
王風卿知道了我們的事兒,滿口答應,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狡黠:“現在崇慶堂可是風頭正盛,七星哥要是真的能贏過來,可別忘了我們這份人情。”
不愧是做買賣的——都知道,崇慶堂里,也搜羅了不少鳳毛麟角的好東西。
錢到位,請秀女拿去周濟給厭勝門等著錢用的人,程星河抱著胳膊出來:“你說的轉機,就這?那跟井馭龍也沒什麼關系啊!”
我說你急什麼,還有七天呢!
剛說到了這里,就聽見琉璃橋一片大亂,一幫長著小元寶手的鑒定師把一個人從里面推了出來:“拿著假貨騙我們琉璃橋,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?”
那個人被推出來,也不動氣,微笑著搖頭:“這就是所謂的琉璃橋?真是陽春之曲,和者必寡,盛名之下,其實難副……”
那個人個頭不高,上身一件畫著搔首弄姿動漫美女的恤,腳踩破爛人字拖,滿腿的黑毛十分蓬勃,談吐倒是意外文縐縐的。
程星河一看,皺起眉頭:“怎麼著,孔乙己?”
那些鑒定師互相一瞅,反而樂了:“告訴你,不管你說什麼,假的就是假的,放心吧,我們琉璃橋的要是打了眼,給你剁一根手指頭!”
那人在滾燙的路面上席地而坐:“然也,那我就等著你們!”
我心說別的不說,這人屁股有些修為——也不怕燙禿了皮。
那幾個鑒定師更不耐煩了,擺手就把保安叫來,要把這個孔乙己給扔出去。
王風卿見我們有興趣,就問他們,這到底怎麼回事,他們一見老板千金來了,趕緊就把事情說了一遍。
鬧半天這個人知道琉璃橋對景朝的東西有興趣,就往這里兜售了一個自稱景朝物件的美人肚瓶,要價三百萬。
結果這幾個鑒定師一看,就說這東西肯定是假的,要把他轟出去,可他就是不走,還說什麼,種花滿西園,花發青樓道。花下一禾生,去之為惡草。他們也聽不大懂,隱約覺得不是什麼好話。
景朝?
我來了興趣,就看向了那個美人肚瓶。
上面描繪著一片草原,和一群羊,還有一個放羊的美人——美人衣著華貴,可不像農家女,而且,嘴巴和眼睛的角度,都往下彎,像是在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