邸紅眼本來就想跟井馭龍搞好關系,一聽這話,立馬罵道:“小兔崽子,你家老頭子來了,也不敢這麼跟井先生說話,你算是什麼東西……”
井馭龍一抬手,邸紅眼不知道哪句話不對,立刻住口:“井先生寬宏大量,我是一時義憤……”
不對——井馭龍這種自戀的人,覺得全天下的人都得欽佩欣賞他,最恨有人看不起他!
果然,井馭龍一擺手,那些絲線從我身上撤了下去,對著啞巴蘭身上就卷了過來:“給他開開眼界,知道什麼是人外有人,山外有山,也好。”
啞巴蘭抬手是要擋,可我都擋不住,更別說他了!
我眼睜睜,就看著啞巴蘭半邊身子被籠罩住,月白旗袍,紅了一半!
可哪怕這樣,他一動也不動,好像腳底下生了根!
說你傻,你是真傻!
我扛住了行氣逆亂的肋下劇痛,猛地調出了全部的行氣,
他是為了護著我來的——可我怎麼可能讓他為我送了命!
那股子行氣炸起,簾幕一卷,啞巴蘭纖細的身材猛地被我掀翻,飛出去了老遠——這個力道又快又急,那些絲線,也斷了。
還好——命燈雖然晃了一下,好歹沒滅!
可是,一燈如豆,越來越小!
媽的,程狗在哪兒,白藿香來了沒有,來個人,救救啞巴蘭!
我這一著急,越發覺得行氣走的更逆,胸口沉的透不過氣,行氣恢復的自然更艱難了。
剛想到了這里,井馭龍的聲音冷冰冰又響了起來:“自己是泥菩薩過河,管的倒是挺寬哪……”
“嗤”的一聲,那些絲線,穿過簾幕的縫隙,四面八方,對著我就扎了下來!
龍鱗猛然滋生,可“咔嚓”一聲,吞天蟲鉆進來,好像——數不清的針扎進來一樣!
疼……疼的人眼前全白了!
井馭龍一笑,嘆了口氣:“自討苦吃,現在,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……”
就在那些絲線馬上就要穿的更深的時候,忽然身后響起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:“把你其他家伙拿出來,削他左腳丫子。”
我后腦勺一炸,這暖閣并不大,進來的時候也是空的,可什麼時候,里面竟然多了個人?
鬼魅一樣,我一絲都沒察覺出來,是多大的本事?
而這個緊要關頭,我哪兒還有心情想這個,哪怕是個稻草,也會死死抓住,于是另一只手抽出了玄素尺,奔著井馭龍左足的位置,運足了剩下的行氣,猛地劈了過去。
這一下,簾幕掀起,井馭龍一門心思都放在吞天蟲上,哪兒知道我劍走偏鋒,一只手頂著,另一只手竟然還有比七星龍泉更甚的神兵利器,這一下猝不及防,右腳失去了平衡,整個身子以十分狼狽的姿態,歪了過去,一下撞在了邸紅眼身上,倆人跟骨牌一樣,在眾目睽睽之下,重重摔出去了老遠!
我頓時吃了一驚——這個位置,叫誰都想不到,竟然這麼管用,簡直是四兩撥千斤!
這一下,外面一片寂靜,就跟電影摁了暫停鍵一樣——每一個人的眼睛都盯著摔倒的井馭龍,嘴巴微張,說不出話來。
這是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,他們完全被鎮住了!
身后那聲音得意洋洋的說道:“噯,這就對了——這吞天蟲是沒有弱點,可用他的人有弱點,那不就行了。”
這人誰啊?
而且——他怎麼知道,我除了七星龍泉,還有其他的“家伙”?
我自然本能就要回頭去看看這人到底是誰,可還沒來得及動脖子,一個東西頂在了我后脖頸上:“先別回頭,我為你好。”
啥意思?
而且——我聞到了一股子塵土的氣息。
頂著我脖子的東西,硬而粗糲,蹭在皮膚上沙沙的,而且,那個味道……
臥槽了,我太熟悉了,這是踢死牛老布鞋的味道!
這種鞋輕便舒服,算是老年人的最愛,我給老頭兒不知道刷了多少次了。
當然,這絕對不是我家老頭兒。
我家老頭兒歲數雖然大,一天到晚也沒什麼正形,聲音還是雄渾的,可這個聲音仔細分辨,雖然也是老年人聲音,可嗓子發沙,總像是咯著一口老痰。
這位老頭兒,把腳頂我脖子上了?
再怎麼說,一般——不是用手嘛?
我腦子里的疑問,頓時跟煙花一樣的爆開了——這人是誰,為什麼幫我,為什麼不用手?
可腦子里也只是電光石火一瞬間,我還沒來得及開口,嗓子里一腥,哇的就是一口血。
本來就岔了行氣,剛才強行運出了四成,就好比腿斷了還要堅持跳高一樣,逆天而行,我身上更難受了。
那只腳順著我的后背一頂,感覺像是隨便一踩,這一下簡直穿心劇痛,我嗓子里腥味更重,一股子血塊也吐了出來。
落在了錦繡墊子上,發黑!
這一腳莫名其妙,叫誰不得起火,這老頭兒為啥突然……可不知道為什麼,那一下,竟然像是把堵塞的管道猛然捅開一樣,我身上竟然舒服了一半!
身后那個聲音慢悠悠的說道:“后生仔,你跟二百五什麼關系?”
二百五?
我一愣,難不成……說的是二姑娘?
還沒等我想出來,那只架在我脊梁上的腳更重了幾分:“快說,你是不是看上她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