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我已經忍耐不住了。
劇烈的焦躁由內至外擴散,我翻身而起,井馭龍踩著我的腳,不由自主就踉蹌了一下,往后退了好幾步。
我看向了他的眼睛——是很好看很英氣的眼睛,驕傲鋒銳,像是一把嶄新的,沒受過任何砥礪的利刃。
一股子渴望涌上心頭——我要將這把利刃折斷。
井馭龍到底是井馭龍,擺手就是一把吞天蟲,對著我橫刮了下來,耳邊一陣迅疾的破風聲,七星龍泉已經橫掃過去,擋住了那千絲萬縷的寒光。
我第一次這麼快。
井馭龍再次吃了一驚,瞳孔微微有了偏移。
而我抓住了這個機會。
七星龍泉一甩,把那些鋪天蓋地的吞天蟲全部甩開,往前搶了一步,對著井馭龍就削了過去。
井馭龍猝不及防,再一次翻身而起躲了過去,卻躲的十分狼狽,絲毫沒有之前那種游刃有余了。
他不由自主盯著我:“你吃了爆靈丸?”
我是見過,但沒吃過。
“那不是爆靈丸,是九頭蛟的心頭肉!”老怪物哈哈大笑了起來:“這東西的能耐,你不知道?”
而皇甫球也死死的瞪著我,喃喃的說道:“我親兒子的肉……”
井馭龍咬了咬牙:“哪怕九頭蛟的心頭肉,也不至于……”
那我就不知道了,你跟營養學家探討探討吧,我只知道,渾身的血,跟沸騰了起來一樣,不用力氣,就難受的灼心!
而且,渾身的麻癢,越來越厲害了。
對了——外傷迅速恢復,新的血肉生長,不就是麻癢的感覺嗎?
我低下頭,就想看看身上的傷勢,這個時候,邸紅眼的聲音又響了起來:“嗚嗚……”
(聲音怎麼有點不對?別是井先生出了什麼事吧?)
可繞是鬼眼蛾已經被燒光很長時間,那些先生重視飯碗,也沒有一個敢松開腦袋露出眼睛的,自然也只能焦躁的猜測了起來:“不應該啊——那個搗亂的,不是已經被井先生制服了嗎?總不能,逆……”
他們是想說逆風翻盤,可照著對井馭龍的了解,不敢。
可井馭龍聽見了這些話,不由大怒——剛才明明已經是勝券在握,怎麼可能讓到手的鴨子飛了,趁著我低頭,就聽見厲風一閃,數不清的吞天蟲,再一次對著我籠罩了下來。
剛才,他一沒來得及,二沒把我放在眼里,放出的吞天蟲可能也就三成,但這一下,我立刻用觀云聽雷法覺察出來,起碼比之前多了一半!
不光多了一半,行氣也猛了許多——對了,他剛才把吞天蟲附著在了九頭蛟身上,雖然沒能把皇甫球和老怪物吸干,但也肯定在短時間之內,吃了數不清的行氣。
我翻轉七星龍泉,想把那些絲線給劈開,可那些吞天蟲雖然纖細,卻無堅不摧,根本就砍不斷!
媽的,不是說萬物都有長,亦有所短嗎?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一樣的東西?
我立馬反手把七星龍泉抬起來,四面八方去擋,可饒是把七星龍泉快的像是一團子銀花,可也抵擋不住,“咻”的一聲,艮位上一個疏漏,一大簇吞天蟲,跟水蛭一樣,爭先恐后就扎到了我身上。
龍鱗猛然滋生,但是只聽“咔”的一聲,那些數不清的絲線,直接鉆入,我渾身跟牽絲木偶一樣,貫穿了一大把絲線!
這一瞬,竟然極為熟悉。
“你們放心,對付這小子,我法子多得很。”一個慢悠悠的聲音從我腦后響了起來:“他要是龍,我就是哪吒——天生,就是來克他的。”
跟預知夢之中那一瞬,一模一樣。
眼角余光,看到了一抹濃烈的紫氣。
他把全部力氣都集中在吞天蟲上,頭發都已經被風掀了起來,已經顧不上遮掩自己了。
沒錯——吞天蟲,確實正好能克制我。
邸紅眼之流一聽這話,別提多高興了:“還是井先生足智多謀,機變百出!有了井先生,咱們這些人,跟在后頭俯首聽命就行啦!”
脖子上發僵,根本動不了——似乎那些火熱的感覺,都要順著那些絲線流出去了。
饒有一身力氣,卻無計可施,簡直跟鬼壓床一樣!
井馭龍靠近,緩緩的說道:“我從小就有個愿望——就是真正的殺一條所謂的龍,這次真是要謝謝那位,幫我實現這個心愿……”
那位——果然,我就知道,他針對我,肯定是有原因的。
原來,是圖這個!
那位,江辰?
井馭龍接著搖頭,有些居高臨下的失望:“但是,屠龍,看來也不過如此,大概是因為,你不是什麼真龍……”
絲線一步一步深入,我耳朵里轟的一聲。
“后生仔!”可就在這個時候,老怪物的聲音厲聲響了起來:“前艮后坎,上乾下兌!”
愣一聽,不過幾個方位,我動都不能動,還能怎麼打方位?
可是再一尋思,他說的,是調息!
皇甫球頓時一愣,怪叫了一聲:“老怪物,你今天挺大方,壓箱底的能耐,都拿出來啦!”
壓箱底?
這幾句口訣,比起二十八星宿那種精巧玄妙的,簡直簡單粗暴,好像拿鑰匙開門,和拿石頭砸門的區別一樣,可現在,二十八星宿調息都施展不出來,這個,試試就試試!
這麼想著,我立刻照著他的口訣沖了過去,果然——口訣簡單粗暴,這效果,一樣簡單粗暴,只聽“啪”的一聲響,好幾簇絲線一樣的吞天蟲,跟剛才手腳上的木片一樣,直接被頂了出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