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這麼一呼喊,我們倏然就聞到了那股子香氣——但是這個香氣之中,腥氣已經散了,而且,越來越香。
吃香火的,都是依賴香火的力量,才能強大或者衰弱,這正是信仰的力量,那個參星小仙,終于又能煥發生機了。
同樣,也是阿滿給的那個精元的力量。
之前的那個腥氣,既有可能,是大花貍子進來欺負他留下的,也有可能,是他心里的邪念蓋不住了。
本來連神氣都消耗沒了,估計世上除了那個花白胡子老人,再也沒人記得他了——只要被全部的民眾忘掉,這個吃香火的就要消失了。
他凈等著煙消云散了,又遇上了我,這一波不虧啊!
對了,那個龍珠呢?
我剛想去找找,白藿香碰了碰我,把一個布袋交給了我。
隔著布袋子,我也看出來,里面流瀉的氤氳光芒。
龍珠?
白藿香有些不好意思:“要是我沒拿出來照亮,也許,也沒這麼多麻煩。”
確實,把參星小仙和大花貍子吸引過來,這事兒也有龍珠的緣故,我們窮慣了,所以并不懂財不露白的道理。
可我明白,因為龍珠實在太美了——只要是見到的人,禁不住就想一直一直盯著它,眨眼也舍不得。
可能也就是因為它太過美麗的緣故,才被豢龍氏藏在了沒人看得見的地方吧?
程星河用肩膀撞了我一下,拿手機給我看。
是地圖軟件。
上面標注了很多紅色綠色的東西,跟藏寶圖似得,但是再仔細一看,他標注出來的,都是各色神廟祠堂——是為了,讓剩下的旅程,盡量把所有危險全避開。
我一時有點感動——程狗雖然狗,對我還是不錯的。
可他等我看完,就伸出了手:“一個標注一萬二,這是四百九十二個,四四得八,給你打個折,算六百萬,不記名卡一解凍,就還給我,晚一天就是一天的利息,十個點。”
槽點太多,無從下嘴,四四得八,你摁摁計算器會累死是嗎?六百萬是打折?添個整差不多,還有,十個點,你怎麼不去搶?
這貨數學一直不好——這一般數學不好的,普遍迷糊心軟,也沒他這麼貪錢啊!
不過他這麼一說,我還想起來了,郭洋那事兒還沒解決完呢,他到底是讓誰給打了?那個叼著刀的煞神,既然從很久以前就盯上我了,為啥一直偷摸跟在后面,沒把我給舉報了或者怎麼著?
我忍不住又往后面看了看——身邊這些事情,好似一團一團的迷霧,迷霧之中,還夾雜著很多的陷阱,一不留神就得陷下去。
啞巴蘭也跟著看標注,面露難色:“哥,這地圖上能有的大廟還好說,可要是跟這個參星小仙一樣,是個名不見經傳的,咱們躲也躲不過啊!”
她沒恢復之前,在我身邊一天,就有一天危險。
現如今,要是有隱身衣,能把瀟湘給藏匿起來就好了。
蘇尋沒吭聲,盯著豢龍匣,往一個大青石上指了指。
蘇尋這個人特別穩妥,交給他的事兒一般不會出岔子,我就把豢龍匣放下了。
他蹲下,一只手往衣服里一伸,再拿出來,我心里一沉就看見了半手心的血。
那是“心頭血”,我記得,設陣的時候,心頭血是最管用的利器。
可取血是極為困難,極為痛苦的,他一下眉頭都沒皺。
接著,他就把這一把血沾在手指上,開始在豢龍匣附近做陣。
做陣看上去跟畫符差不多,看似不費事兒,可這東西其實極為耗費心神,他光潔的額頭上,頓時冒了一頭的汗。
等這個陣法做完了,他臉色蒼白,不住的喘息了起來,身子一倒,就站不住了,我立馬要扶,可啞巴蘭比我快,一下就架住了他:“洞仔,你沒事兒吧?”
蘇尋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了,白藿香立馬在他嘴里塞了個東西,蘇尋一口氣長出,這才抬頭盯著我,以極為疲憊的狀態說道:“能保一天,明天我繼續做。”
我心里一疼。
哪怕池老怪物,當時設陣讓瀟湘避開雷公爺,都要折壽,更別說年輕的蘇尋了。
我想謝他,可這種重恩,道謝都顯得輕。
這麼下去不是辦法,一天一天的,蘇尋耗不住。
得趕緊找到那個十八阿鼻獄劉——也許,只有他能讓瀟湘躲開那些追殺者。
程星河也知道我是怎麼想的了,只嘬牙齦:“人家一聽銀河大院,都嚇的要尿,咱們可倒好,自己上趕著找。”
我其實不想讓他們跟我去冒這種險——他跟著我,吃得苦已經太多了。可這話不能說出來,我們的關系,說出來只能疏離生分。
他們總是說——如果是我們遇上麻煩,你也會這麼對我們的。
是倒是,但是——顯然,我帶來的麻煩是最大最多的。他們對我越好,我越不能讓他們跟我受到傷害。
這個時候,有本地人嘀咕著:“哎,這是什麼玩意兒?”
是那個仙名牌。
有人照著上面的字開始念:“京月敕令梨花林參星小仙昭德明慧……”
“這位小仙的名字可夠長的啊!”程星河沒看字,只跟著聽:“蘇聯人嗎?”
我答道:“這是敕令——也就是,皇帝的命令,是個皇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