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臥槽,我說呢!”
張大鼻子歪嘴要吐:“誰把奈何果混在這里了!”
事后我曾經請教過白藿香,什麼叫奈何果——她就告訴我,是南疆的果子,產量很少,知道的人不多,聞著奇臭無比,跟要過奈何橋一樣難受,因而得名,但是這東西吃起來卻極為香甜,類似榴蓮臭豆腐,一吃上癮。
鼻子越靈的人,聞到了怪味兒越受不了,我們真有什麼味道,也被這種濃烈的味道給遮蓋住了,張大鼻子粘了一腳的奈何果,帶著一身臭氣就下去了:“虛驚一場,準是那個搬東西的王二強弄的——他嘴角一個饞嘴痦子,不是他是誰?”
怕事兒的那個人連連點頭:“就是就是!”
車門在臭氣之中重新關上,我緩緩出了一口氣,強忍著才沒吐。
金毛跟我,同時看向了角落里帶著青氣的那個東西。
我們倆都看見了——剛才,張大鼻子進來的時候,那個奈何果就是悄無聲息,從它那滾出來的。
這東西挺有想法,放了個煙霧彈把這事兒硬是混過去了,是個好伙伴。
不過,它腦子既然這麼好使,搭這一班順風車,可就未必是偷酒這麼簡單了。
我又看向了那個被扔進來的人——張大鼻子說的沒錯,這個人三盞命燈都是亮的,確實沒生命危險,也不知怎麼這麼倒霉撞這車上了。
那人臉朝下,一動不動,車廂一片黑,我仔細凝氣,從黑暗之中看到他身上代表生命力的紅光的輪廓,應該是個青壯年男人。
順風車乘客,又增加了一個。
車繼續往前開。
打在車體外側的雨點逐漸稀疏了起來,估計是放晴了。
又過了一段時間,車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——像是穿過了一道沒有實體的屏障。
我知道,是進了大陣了。
雖然陣法上我沒有蘇尋那麼精通,不過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——有一些大陣法,比如天師府,厭勝門的大陣,能通過信物進去,就跟鑰匙一樣,這車上肯定也有。
一進去,忽然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。
十分壓抑,讓人——窒息。
就好像你進了一個萬人大會堂,卻沒有一個人說話一樣。
不愧是銀河大院。
車緩緩行駛了一段時間,中間幾次停頓,應該是有人在審查,但這畢竟是“老熟車”,所以沒到看貨物的程度。
車進了一個地方之后,外面窸窸窣窣一陣響,顯然預備著開車廂,我做好了準備,一把抓在了金毛的頸子上。
咣的一聲,車門開了,我和金毛躲好,等著幾個人上來,伺機行事。
那兩個人開門的第一件事兒,應該就是處理那個一動不動,被撞傷的人。
可讓我們全都意想不到的是,就在車門打開的一瞬間,那個面朝下的人猛然暴起,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對著外面就沖了出去。
那人還真是裝的,撞車只怕也是苦肉計,目的,也是銀河大院!
這一下那倆人全傻了,接著一拍大腿,就要去抓那個人,這一瞬間,我注意到,那個帶著青氣,扔出了奈何果的,也趁機悄無聲息的溜出去了。
這銀河大院不是龍潭虎穴嗎?現如今怎麼成了促銷大賣場了,大家擠破頭都想進來?
我自然也不會錯過這個天造地設的機會,帶著金毛也趁機下去了。
這一下去,正對上一個中年女人的視線。
那個人不大像是活人——我從沒見過那麼瘦的人,與其說是人,倒不如說,是個行走的臘排骨。
臘排骨睜大了空洞無神的眼睛盯著我:“你誰啊?”
這一瞬間,我就看出來了,臘排骨的一只手,只有三個手指頭,但是,靈光一厲!
狠角色。
我連猶豫都沒猶豫,立刻裝出了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:“俺搬東西的,您管俺叫小王就行。”
我老去福壽河跟老頭兒釣魚,對郊區的口音學的很熟——學會了買當地東西,老鄉不坑你。
臘排骨掃了我一眼,看我憨頭憨腦的樣子,皺起了眉頭,緊接著,視線落在了金毛身上,眼神一變。
我立馬說道:“旺財,你還愣著干甚,別在這添亂,一半拉子玩兒去,當心燉了你吃肉。”
說著給臘排骨賠笑:“鄉下狗,不懂事兒。”
金毛一聽自己冷不丁被改了名兒,也有些不忿,窩在一邊不吭聲,我一邊搓手一邊賠笑。
臘排骨上下掃了我一眼,這才緩緩說道:“不愧是大老板的茶樓,搬東西的都是地階高品。”
她聲音特別高,有點像是長指甲撓玻璃,挺有震懾力,聽著很不舒服。
我“哎哎”了兩聲,就開始往下搬酒。
有幾個銀河大院的本地工作人員來了,是幾個年輕姑娘,但個個身強力壯,不比追啞巴蘭那個小姐差。
把酒搬了進去,臘排骨不為人察覺的咽了咽口水,顯然對這天書酒也是垂涎三尺。
這地方守衛太森嚴,她就比較放心,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天書酒上,也就沒多看我。
程星河早就說我,平時看著呆頭呆腦,騙子奸商不坑我手都得癢癢,她也沒對我起疑心——再說了,這麼多年來,一沒見過敢上銀河大院送死的,二也想不到,哪怕有這個膽子,竟然還帶個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