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光耀聽我這一問,不由自主就露出了很凄涼的表情:“我們家以前就別提了,現在吧,我送過快遞,跑過外賣,干過房產中介。”
都是累腿的工作,難怪跑的這麼快,不對,干這一行的太多了,也沒幾個能有他這速度:“你這腿怎麼練出來的?”
“以前不知道,”他擺了擺手:“后來干了那幾份工,才知道,這不是,就想靠著這兩條腿,碰碰運氣。”
真是天賦異稟?
而且,就靠著這兩條腿,他就敢單身闖銀河大院?
“你怕是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吧?”
“怎麼不知道?”他倔強的說道:“我在外面跑,就沒人追上過,誰知道,這里的人跑的這麼快——不過我吃虧就吃虧在不認路上,要是我認識路,再來八個也跑不過我。”
人數跟速度其實沒啥關聯。
原來,他們家自從失去了那個要緊的祖產之后,過的一直很窘迫,而因為之前顯赫的身份,幾代人都拉不下臉出去找工作,只能坐吃山空,把家里的東西倒騰著往外賣——一太祖賣古董,高祖賣金銀,曾祖賣家具,接著到了他祖父這,房子和地也賣完了,他爹以前還能給人寫信糊口,后來國家掃盲,這一條路也堵死了,到了他這里,要想吃飽住暖,只能找到什麼干什麼。
但這幾份工作干的也不順利,這都是服務行業,照著他說,他們家血統高貴,實在干不了這種工作,還想著把祖產給找回來,結果找祖產的過程中,多方打聽,打聽出上這里問問十八阿鼻劉,說不定能問出來。
他就真來了——跟我猜的一樣,他知道茶樓跟銀河大院的關系,就是故意來碰瓷的,誰知道還沒看到十八阿鼻劉一根毛,就讓人堵這里來了。
一邊說著,他一邊整理袖子邊上的鍍金袖扣。
他一身衣服雖然廉價,可整整齊齊,細節都到位,不愧是貴族之后。
不過,讓這樣一個生瓜蛋子闖銀河大院來,那個介紹他來的“老前輩”不是引鼠進貓嘴嗎,可夠損的。
我隨口就問道:“你就那麼相信那個老前輩?那是什麼人啊?”
飛毛腿就告訴我:“我也不認識他,不過,他能把我們家的事兒說的頭頭是道的,肯定是我們家那幾個老頭子的老相識,當然相信了——我們家都這樣了,死馬當活馬醫唄。具體什麼人,我也不知道,就知道是個瘸子。”
我心里陡然一震:“姓江?”
飛毛腿一愣:“你也認識?”
臥槽,又是江瘸子?
自從他把我引進了這個旋渦里來,已經很久沒他的消息了,現如今,重出江湖了?
反應過來,我已經抓住了那人的襯衣領子:“江瘸子在哪兒呢?”
飛毛腿被我嚇木了:“這,這我不知道啊!我,我鬼市上遇上的他,冤有頭債有主,跟我沒關系啊!”
對了,就江瘸子那個飄忽不定的行跡,我都沒能抓住他,更別說飛毛腿了。
我也就把飛毛腿的衣領子松開,道了個歉,飛毛腿一邊把襯衫領子拉平,一邊心有余悸的說道:“他到底欠了你多少錢啊?”
不是錢這麼簡單,是命。
這個時候,外面一片嘈雜,有人像是急了:“怎麼龐師太還不來?”
“天書酒喝多了,躺下怎麼也不起,怎麼辦啊!”
龐師太暫時不會來?
我剛要高興,抓住機會,得趕緊想脫身的法子,可沒想到,又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從遠處響了起來:“羅木匠來了,快,羅木匠能開門,咱們快把尸首給弄出來!”
飛毛腿頓時也緊張了起來,罵道:“要是認識路,我一頭就跑出去了——拉著你們兩口子都行!這不是馬失前蹄嘛?哎,真沒想到,就這里的人兇勁兒,抓住還不把我打一頓。”
真要這麼簡單就好了——被抓進銀河大院,比死可怕。
但是,說者無心,聽者有意,他這個速度,確實比我都快……我立馬說道:“你真能拉著我們倆跑出去?”
飛毛腿看了我一眼:“我不是說了嗎,我得認識……”
“我認識。”我盯著他:“你信得過我,咱們倆可以合作。”
飛毛腿的眼頓時就瞪大了:“你說真的還是……”
話沒說完,“咔”的一聲,“陽關三疊”上就是一個響聲,開了!
“走?”
“走!”
就在門開的一瞬間,我才要拔七星龍泉,只聽“當”的一聲,一道寒芒猛地炸起,是極其陰寒的陰氣。
“相公,我來。”
話音未落,那十來個要給我們收尸的跟一排保齡球一樣,全部往后倒下,被震出去了老遠!
“就現在,”我立刻說道:“出門左拐,見到的第一個小路闖進去!”
話沒說完,耳邊一陣風,我覺出手被抓住,整個人跟搭上了一個火車頭一樣,直接被拽了出去。
飛毛腿嗷的就是一嗓子,這一聲沒叫完,我只覺得沖到了什麼東西,人跟個風箏一樣,就跑出去了老遠。
這感覺別提多刺激了——就跟我五歲那年,老頭兒帶我去捉瘋狂老鼠的時候一樣。
江采萍和金毛都不用我擔心,也跟了上來,幾乎是眼前一花的功夫,我已經到了一個漆成綠色的小偏門前面,周圍已經一片安靜,估計那幾個人都沒看清楚我們往哪兒跑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