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光如此,我忽然覺得身上一顫,像是身體被什麼給牽引住了,低頭一看,頓時一愣,我自己的影子,竟然也開始發生變化——被一個細絲一樣的黑影纏上了,要拉走!
我立馬甩手對著那個位置劈過去,細絲一樣的黑影瞬間被斬斷,我繼續跑,結果跟剛才一樣,一抬頭,反而到了胡影魅身后,再試,還是一樣,就在胡影魅前面!
跟陷入到了泥淖之中一樣,身邊分明是沒有阻礙的,可卻寸步難行。
好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阻擋住了。
五感完全喪失,宛如進了一個不著邊際的迷宮——我忽然想起了在山上,被鬼遮眼困住的人。
有人進山,看見某個丟失了很久的村民正在原地轉圈,上去一拍他肩膀,他才恍然大悟,說明明就順著山路走,可五分鐘的路,走了幾天沒走出來。
還有的運氣不好,等被找到的時候,人已經撲在地上了,腳底下,全是交錯縱橫的傷,分明是個小路,卻走出了跋山涉水的痕跡,是活活累死的。
這種感覺,自己不經歷,是很難體會到的。
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強的陣,哪怕是我,也一點方向都辨別不出來。
后心一涼,不愧是銀河大院第五層。
這一瞬,胡影魅對著我們就撲了過來。
“造孽喲,東邊!”
十八阿鼻劉一邊喊,一邊舉起了手。
他的手長而瘦削,指尖飛快的做出了各種繁復的指訣。
我勉強能閱讀出來:“巽,離,坎……”
跟著他指點的方向闖過去,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,明明什麼都沒有,卻像是一重又一重的阻礙之中鉆了過去。
而十八阿鼻劉那只手,宛然像是為我掀開了數不清的簾幕。
這里的連環陣確實很厲害,哪怕蘇尋來了,恐怕也得殫精竭慮,要是我自己來,恐怕更是寸步難行。
可他,不過是伸出了手。
這個傳說之中的十八阿鼻獄,最強的陣法先生……
那些看不到的簾幕,在十八阿鼻劉的手下,升起降落,接著,他不知道從哪里,掏出了一個小棍兒,對著地上就是一劃,很快,身后就是一片安靜,好像是把胡影魅給甩下去了。
是十八阿鼻劉,把胡影魅困在某個陣里了。
斷龍石才壓得住的東西,他的陣法就能困住!
“造孽喲。”十八阿鼻劉轉了轉自己的手,又是一個大大的哈欠,輕描淡寫:“這麼多年不用,差點銹住了,算了,好漢不提當年勇。”
這還是銹住?要是全盛時期——難怪,多厲害的先生,得罪了他,說消失,就消失了!
半夏倒是高興了起來:“咱們現在出來了?那能不能……”
能不能,去找她爹?
十八阿鼻劉從我背上下來,左右看了看,皺起了眉頭。
我也看出來了,這個地方,是什麼地方?
跟之前的布局,不太一樣。
這地方周圍,好像一圈一圈的靶子,而我們,正在靶心的位置。
對了,很像是閩南土樓的構造。
恐怕,高老師都沒來過這里。
說起來,江采萍她們呢?
剛才還聽見她在喊我,可等我跑出來,一點她們的聲音都沒有了。
四大金剛都在追我們,她們會不會被抓住了?
我立馬問道:“你知不知道,出去的路?”
十八阿鼻劉跟看傻子一樣的看著我:“出去,造孽喲,你是恨不得,現在就讓你的豢龍匣見見光?我勸你,還是管好了你自己吧。”
說著,十八阿鼻劉盯著我們來的方向,皺起了眉頭。
“怎麼了?”
“我是有點納悶。”十八阿鼻劉緩緩說道:“那地方,按理說,不該有東西進去。”
而那人臉藤,是怎麼進去的?
人臉藤不進去,斷龍石就碎不開,那個胡影魅也就跑不出來。
這個第五層,比我們想的危險。
我盯著那一重一重的房間,忍不住尋思了起來——這每一扇門后頭,都是跟胡影魅一樣的東西,才被鎮壓的這麼不見天日?
“陣法扣不住那東西太長時間。”十八阿鼻劉拖著那個小棍兒四處走了走:“再一刻鐘,再一刻鐘就差不多了。”
“一刻鐘,為什麼?”
“因為樓家人,不離家三天之外,”十八阿鼻劉答道:“她們的時間,快到了。”
最兇的打虎客……限定時間找不到十八阿鼻劉,就只能鎩羽而歸了?
說起來,他對這個樓家,倒是挺熟悉的。
半夏也從我身上滑下來,跟著十八阿鼻劉好奇的四處走。
十八阿鼻劉顯然在找一個新的藏匿地點。
他找地方的方法也很怪,是直接在門口畫一條線,仔細端詳,接著就搖頭,也不知道能從一條線上看出什麼來。
果然,不長時間,十八阿鼻劉忽然高興了起來,招手就喊我:“小孩兒,你過來,把這個門打開!”
是打算,鳩占鵲巢?
那這里面的重犯,他能對付的了?
他的本事我也看見了,自然也沒什麼懷疑,照著做了,結果剛舉起了七星龍泉,忽然就覺出不對勁兒來了。
十八阿鼻劉還等著我呢,結果等的不耐煩:“造孽喲,你磨蹭什麼呢?”
結果一回頭,也愣住了。
他也看出來了。
不是我不動,而是用出行氣的最后一瞬間,行氣忽然消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