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這麼個道理,在人家的地盤管閑事兒,跟同行之中往人家碗里伸筷子一個意思。
不過,眼看著出了死人的事兒卻袖手旁觀,實在有點難受。
反正來也來了,先看看具體什麼情況,再決定。
我在山底下往山上一望,就看出來,這個山是個歲寒三友地。
后面三個山峰三面開屏,恰似松竹梅,陰陽宅來說,主人性格高潔,人緣極佳,每逢絕路,總有貴人相助,不過——其實并不大適合蓋廟。
寺觀來說,并不忌諱高山長嶺,首先結成局要寬平,空曠也沒什麼,若是四山朝拱,屏高帳遠,一定會招徠徒眾如云。
可這歲寒三友正好缺上一塊,又性屬孤傲,不善和群,怎麼招人?更別說這個地勢,后頭比前頭高,那后殿自然也會高過主殿,那就更不好了——欺主忤逆,下不服上,很難得到信仰。
簡直就跟玉米種在荷花池一樣,極不搭配。
選廟址都是極有講究的,可這麼多廟,都選在這個地方,就只有一個原因了——這些廟看似迎香火收信徒,其實有其他的目的,比如說……看守某個東西。
祖產的秘密,就在這底下。
飛毛腿挺激動,立馬就把我往里面請——景氏這個天潢貴胄規矩多,講究大,輕易不敢走到了我前面,哪怕到了前面,也要側著身子以示恭敬。我讓他別這樣,他也不聽,說不敢僭越。
而程星河則拉了我一把:“咱們現在不能過廟,你說怎麼辦?”
是啊,上次見到的都是地位比較低微的野神,他們的目標只是瀟湘,對我則跟看見災星一樣,避之不及。
可這里的都是正神,萬一哪個正神知道上次發生的事情,跟我為難,就麻煩了。
就在這個時候,我身后忽然響起了一個輕不可聞的聲音:“東南,千萬不要從別的廟門過。”
這聲音是?
我回過頭,皺起了眉頭。
我身后沒有人。
難不成——是那兩個被瀟湘安排,跟在了我身后的人?
聲音不像啊!
啞巴蘭忽然指著一個地方:“哥,你看那!好多漂亮妹子。”
他指的,正是東南。
是啊,那邊有個小廟,前后通透,排隊進香的都是小姑娘,前面有個香櫞樹,上頭被妹子們花花綠綠的綁滿了很多東西。
那邊的神氣,微微帶著桃粉——管姻緣的?
有個過路的本地人聽見了,就擺了擺手:“以前可不是管姻緣的——以前是管生意興隆,人緣旺盛的,可誰知道那里頭五個主神長得好看,就讓小姑娘們給爆破了,都去求如意郎君,把男香客都給擠出去了。”
難不成……一瞅牌匾,跟我猜的一樣。
五通神廟。
程星河一下高興了起來:“這可太好了,他們幾兄弟,跟咱們有交情啊!”
以前還在天師府八丈橋辦事處的時候,就給那個看太極堂的花架子文先生看過家里的事兒,幫著五通神打滅了一伙獾子假扮的山寨五通,給他們正名,當時,他們就說,記我一個人情。
我忽然就明白了——那個聲音,是五通神兄弟來幫我了!他們愿意給我放個水,讓我從他們門下過去!
積功德,有福報,確實是個真理——你永遠不知道,當時種的善因,在什麼時候就給你回報一個善果。
我們一行人,立馬就從五通神廟過去了。
從小姑娘之中擠了進去,那些小姑娘看著我們一行人眼里都有光——來英俊男神這里求如意郎君的,當然都是外貌協會了,她們看的是蘇尋。
啞巴蘭昂首挺胸很想讓她們也看看自己,很可惜她們只當他是個情敵,好臉沒有,搞得啞巴蘭十分悲傷。
進了正門,迎面五尊神像,一個比一個英俊,過廟不拜是罪過,我們當然也跟小姑娘們一起擠著磕頭上香,那個頭一磕下來,就聽見頭頂有輕輕,卻很整齊的聲音:“中門下多留一會兒。”
中門?
后門有并排三個。
我們一行人拜過了,也就從這里上山,我故意走在最后面,在中門的門檻上多站了一會兒,結果這麼一站,后頭一個廟祝端著個盆從后頭走上來,老眼昏花,一下撞在了我背上,一盆東西潑了我一身。
我當時就打了好幾個噴嚏——那是滿滿一盆的香灰!
那個廟祝也給嚇了一跳,跟我道了個歉,飛毛腿當時也急了,跟廟祝干了啥大逆不道的事兒一樣,非要個說法,我擺了擺手說不要緊——我知道五通神的意思了。
他們是想著,用自己的氣息,把我的氣息給掩蓋住,幫我在響水峽這一行保個平安。
我心里道了謝,也就跟著程星河他們出去了。
果然,一進到了里面,他們幫我拍了拍香灰,結果程星河一抬頭,忍不住說道:“咦,他們怎麼也來了?”
誰啊?
第1263章 井下之物
那些人是天師府的。
別說我們在八丈橋辦事處當過打工仔,哪怕一般人也看得出他們不一樣——那個鶴立雞群的貴族風范,跟普通殺馬特和土包子截然不同。
程星河低聲說道:“不過,這一次奇怪,走暗道?”
走暗道是天師府的行話,意思是,雖然是做上頭的差事,可不是堂堂正正以天師府的身份,而是便衣行動,微服私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