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這個時候,飛毛腿在一邊激靈了一下。
“怎麼了?”
“祖宗大人,我老覺得,咱們身后,像是有什麼東西。”
剛才光顧著白藿香,根本沒留心后面什麼情況,他這麼一說,我才覺出來,身后好像是出現了什麼東西。
我也想回頭看,可到底沒忘,現在不能回頭。
五十三步了。
身后的感覺,緩慢遲滯,像是一個垂暮老人。
追上來了?
“我知道,你們就在前頭,”
果然,一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:“別往前走了,前面沒有路——不知道是誰給你們指的路,他騙你們呢。”
我忽然想起來,進來的時候,是見到了一個小廟,叫“迷神廟”。
廟里正主,正是個佝僂老頭兒的形象。
我掃了一眼廟志,依稀還記得,那個“迷神”,應該是專門管理“迷路”的神靈。
據說那個迷神雖然是個老頭兒形象,可生性頑皮,最喜歡把人引到其他路上取樂,所以“迷路”在各地方言之中不一樣,有的說是“鬼遮眼”,有的說是“撞了迷神了”。
關于迷神的傳說也很有意思——據說有富家千金跟窮小子私奔,家人去追,卻沒了蹤跡,其實小兩口自己也不知道,當時是怎麼離開的,只知道明明沒走幾步,一問路,卻到了離家幾十里以外。也有強盜殺人之后逃離案發現場,可偏偏在衙役辦案的時候重新闖回原地。
都是因為路上遇到了迷神——上了迷神引的路。
難不成,跟在我們身后的,是那個迷神?
飛毛腿緊張了起來:“祖宗大人,會不會……”
我拉住了他,繼續往里走。
叼刀的不像是騙我——后面的聲音,不過是想騙我們回頭。
回頭上了他的路,就能抓住我們了。
身后一陣長長的嘆息。
飛毛腿越來越緊張了。
“不聽老人言,吃虧在眼前……”
別說,那個聲音確實有一種魔力,就好像那句話就是路標,你不順著路標走,就是背道而馳一樣。
六十六步了。
“快走。”我拉住了飛毛腿的手:“有多快,跑多快!”
飛毛腿連忙答應了一聲,就把身上那幾個壇子背的牢固了一些,剛要跑,身后又是一句:
“哎呦,你們那個壇子給漏啦!”
這話一出口,飛毛腿大吃一驚,不由自主,就把腦袋給回過去了。
可這一回,飛毛腿才知道不對,立馬看向了我。
與此同時,我覺出來,一個東西,由遠而近,對著我們,以一種快的不可思議的速度沖了過來。
我一把抓住了飛毛腿:“跑!”
飛毛腿二話沒說,帶著我就往前飛奔了過去。
他這麼一跑,像是平地騰起了一股子煙。
七十四步——八十一步……
可身后的那個速度,比我們還快,很快,我就覺出來,一只手猛地搭在了我肩膀上。
那只手,干枯蒼老,指甲長的蜷曲了起來。
我頭殼一炸——迷神追上來了!
而且,被那只手一拉,我只覺得,跟輪船下了錨一樣,身體沉的像是生了根!
我還沒來得及抬手,可這一瞬,耳邊就是“唰唰”一聲響,白藿香撒了一把銀針!
那一陣針一下,那只手立刻離開了我的身體,與此同時,身體立刻輕的跟風箏一樣,直接就被飛毛腿拽住——九十五步了!
我感覺的出來,前面就是出口了。
可就在第九十九步的時候,那只手再次伸了過來——我眼角余光就看到,手背上,有七八根銀針!
而那只手也沒剛才那麼穩,而是微微發顫——顯然,是動了大怒!
我甩手就要把白藿香和飛毛腿先送出去,可還沒動,面前“啪”的一聲,就炸起了一大片土。
像是——有人用鞭子把這一層土給打碎了!
一道凌厲的破風聲貼著我的臉就下來了,要不是我反應快,那一下就打在白藿香身上了。
不過——隨著一道光跟著面前被打出來的破口一起流瀉下來,我就覺察出來了,這個氣息,怎麼這麼熟悉?
人在突如其來的亮光下,會被刺的暫時失明,但是視線稍微恢復一點,我就看出來了——我說呢,這是泡過無極尸血的九鈴趕尸鞭。
外頭的人,是大潘!
果然,下一瞬間,我和大潘盯著彼此,同時脫口而出:“怎麼是你?”
這會兒,我和飛毛腿,已經到了外頭了。
大潘越過我,盯著我身后,忽然拽住我和飛毛腿就跑,一邊跑,一邊還往后扔了什麼東西。
也不知道跑了多久,我們三個就一起蹲下喘氣,面前是個小湖,大潘過去咕嘟嘟喝了半天水,抬起頭才盯著我:“你小子這麼短時間不見,越來越有出息,連吃香火的都敢得罪,佩服佩服。”
我心里也明白,要不是大潘,我們也不知道比迷神給拉哪兒去了,就擺了擺手:“別提了——哎,你怎麼會在這里?”
“還能為誰。”大潘把臉上的水珠給抖了下去:“天師府汪瘋子。”
汪瘋子——對了,大潘跟汪瘋子有血海深仇。
說是汪瘋子殺了大潘他姐。
就是因為這個原因,大潘投靠江辰,就是希望能靠著江辰找到真龍穴,把他姐給“人死復生”。
可后來認識了我,他自然就跟江辰鬧翻了。
沒法給他姐人死復生,那就找汪瘋子報仇。
照著大潘的話來說——媽的,兩件事兒總得干成了一件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