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幾個狗字輩的連忙說道:“是,江家的人也來了——我們過來,請您去迎客。”
齊雁和壓低了聲音:“反正你記住,不聽老人言,吃虧在眼前。”
說著,轉身去了。
他歲數分明比我小,可這個眼神,卻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,好像他反而比我多見過千百年風雨似得。
那幾個狗字輩的表面上恭恭敬敬,表情卻很微妙,齊雁和一走,他們就壓低了聲音:“一個私生子,前門樓子搭腳手——好大的架子。”
“我看也是,他媽也不知道哪兒的野婊子,曾祖那麼大歲數也勾搭,哪兒有咱們血統純正,分明是買了鼻煙不聞——裝著玩兒。”
“算了,誰讓他繼承了老頭兒的能耐本事大,忍一忍——別讓外人看了笑話。”
他們以為那個音量我聽不見,哪兒知道我的觀云聽雷法多方便。
這幾個小伙一看就欺軟怕硬慣了的,酒金剛女兒的事兒,正好跟他們打聽。
于是我就跟他們擺了擺手。
他們幾個互相看了一眼,只好過來了:“您吩咐。”
“看你們幾位氣色不太好——最近運道挺差,逢賭必輸?”
這幾個人的財帛宮上,都有虧空。
他們幾個一愣,表情頓時就變了:“李先生,您肯幫我們看看運勢?”
其實就跟醫者不自醫一樣,我們這些吃陰陽飯的反而更順應天命,很少去改運勢——萬物此消彼長,是規矩。
可這幾個愣頭青顯然不懂這一塊,估計找別的長輩,都碰了釘子。
“好說。”我接著說道:“改運也不難——根源還是在你們舌頭上,我問幾件事兒,你們告訴我,我就幫你們改。”
那幾個愣頭青一聽,別提多高興了:“您只管問,知無不言言無不盡!”
“那第一個問題——那個郝秋薇的身世,你們知道嗎?”
這郝秋薇的父母宮是空白的,可見是個孤女,從小沒見過親生父母,說是管家抱養,也合得上,但要能進一步找到她是酒金剛女兒的證據,就更好了。
“您看上她了?”那幾個愣頭青對看一眼:“玫瑰花看夠了,也不能換把大蔥啊!”
毛線的蔥。
“她是管家收養的,其余沒啥身世可說了,不過……”
“啥?”
“不過,她這人有點鬼鬼祟祟的,上個月,我就看見,她一個人在萬年紫花斛底下,來回轉圈,身上還背著個東西,不知道是什麼,一見了我,怕挨咬似得,滋溜就跑了。”
剩下的愣頭青嘻嘻笑:“她怕你咬人。”
“放屁,老子又不是流浪狗。”
背著東西?
這怎麼沒聽她提起過?
“還有,我看她身上戴著一個很貴重的老翡翠,不像是她買得起的,我問,她說是小時候就戴的,還聽見她跟別的阿姨炫耀過,說親生父母拿這個當信物,肯定不是一般人,沒準哪兒天就把她給接回去了。”
沒錯,她的神氣,確實像是某種飾物上帶著的。
那就更對的上了,我心里一踏實,算是找到了,這個忙幫定了。
“還有,”我繼續問道:“你們剛才說,我會死?”
這一下,他們的臉全白了。
“不說清楚,不改運。”
幾個人大眼瞪小眼,有一個財帛宮虧空最厲害的先憋不住了:“不是我們……是,是大伯(齊鵬舉)說,你這趟要是不來,那就是你們看不起我們南派,跟你們勢不兩立,你要是來了——就讓你走不出這個大門口。”
媽的,鬧半天是齊鵬舉,那就沒啥好說的了,他手都被我廢了一只,還能掀起什麼大浪花。
“不過叔伯都勸他,說老爺子本來就不是好死,葬禮越平靜越好,不能鬧喪……”
他話沒說完,就被其他幾個愣頭青同時踹了一腳,拼命擠眼。
可我早聽見了:“齊老爺子,不是好死?”
這個葬禮的傳言,都說是喜喪,壽終正寢啊!
那幾個愣頭青都露出了追悔莫及的表情:“是……”
我不緊不慢:“你們不說,我就把這事兒散布出去,到時候,事情鬧大,口風可是先從你們這露出來的。”
他們頓時僵了——別的估計他們不怕,就怕鍋落在自己頭上,一權衡,只好說道:“據——據說前一陣子,有人送了個邪祟,請老爺子封上,可老爺子歲數大,封了挺長時間,這邪祟沒封成,自己就給……”
能把齊老爺子害死的邪祟?
那得是什麼來歷?
“邪祟呢?”
“沒人見過,不知道。”那幾個愣頭青快哭了:“李先生,我們知道的,可全說了。千萬別把我們說出去。”
我擺了擺手:“好說——對了,之前說好轉運勢,是吧?你們把舌頭伸出來,使勁兒刮它九百九十九下,運勢自然變好。”
他們幾個一愣:“九……九百九十九?那舌頭還不脫層皮?”
“不信就別刮。”
他們幾個對看一眼,都下定了決心——我現在的這個身份地位,犯不上去騙幾個小輩,只好點頭:“我們信!男子漢大丈夫,一言九鼎!”
我心里暗樂,叫你們輕嘴薄舌,該。
不過也不是純蒙他們——他們嘴上一層黑,這叫“烏嘴狗”,主禍從口出,舌頭擼腫了,自然能斷絕了。
我背著手就往禮堂走,一邊走一邊尋思,沒想到,還有點意外收獲。
走到了禮堂,果然,正看見江家的人也來了——領頭的,是個氣質出眾的中年男人。
杜蘅芷也跟他見了長輩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