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觸到了大花旦的痛點,果然,她一個激靈,就轉過了臉:“你繼續吧——這次,我沒退路了。”
老太太一點沒意外,就要以一種很特別的方法,畫著圈把肚皮刨開——她說這個手法是一輩子練出來的,熟手,包完整。
這個大花旦,要胎兒到底干什麼?這老太太挖了一輩子胎兒,又是什麼營生?
就在刀子要落下來的時候,墻上一個座機忽然響了起來。
老太太一皺眉頭,就把刀子給放下了,一接電話,點頭哈腰:“是孫太太?有日子沒見了,您吉祥?哎呀,哎呀,那可真是……您放心吧,我給您另想辦法,明天您趕早過來!哎!”
掛了電話,大花旦來了興趣:“哪個孫太太?和順房產老總的老婆?”
老太太連忙點頭:“是!您這個頂層圈子小,看來都認識。”
大花旦警惕了起來:“她也跟我一樣?”
“那可不是嘛,”老太太低聲說道:“之前找了多少人給看,不管用!還是從我這起了效,不過這兩天她沒注意保養,不行了,這不是,想重新上我這來補一補。”
大花旦頓時緊張了起來:“什麼意思,還能不行?”
“靈氣越高的,越管用,她體質不行,我給她獨留了一份兒大的。”
大花旦立刻說道:“還有比我這個更大的?你不是說極品嗎?”
“這個……”老太太跟走了嘴一樣:“您這體格,青春年少,跟她不能比,這個就夠了……”
“我不管。”大花旦不依不饒:“你把最大的給我——先來后到,我先來的。”
“這……”
“你放心,不管她開什麼價格,我高三倍。”
老太太眉花眼笑,當時就“哎”了一聲:“我的姑奶奶,您就瞧好吧!”
說著,把燈一扯,光線照到了角落里。
角落有個鐵絲籠子——里頭有一個大而美麗的東西。
我瞬間直了眼。
那個東西一身白如雪的光潔皮毛,四蹄修長,宛如壁畫上的神獸。
大花旦也直了眼。
那東西安靜的站著,就給人一種不可逼視的高貴感,一雙大眼睛里,仿佛暗含星辰,跟通人性一樣。
程星河低聲說道:“這動物你認識嗎?”
我搖搖頭:“你認識?”
野外的草,白藿香是內行,野外的活物,程星河吃過見過。
“這叫下山靈鹿。”程星河答道:“這東西很少見,算是一種瀕危的靈獸,按理說,山里沒人敢獵這種東西。”
“怎麼個靈法?”
“據說這東西很喜歡人,”程星河說道:“你要是上了山,迷失了方向,那遇上了豺狼虎豹,就是等死,可萬一你遇上了這東西,就是你的好運道來了——它會用腦袋上的角,幫你趕走那些豺狼虎豹,還會到你身邊來,給你指點果樹的位置,水源的位置,等你吃飽喝足,它就把你扛在身上,送你下山,據說,是以前上山修道的人的靈魂化出來的,有善念,所以,還有一個別稱叫修士鹿,所以才行善積德,幫助同類,打了這麼純潔的東西,可是要遭天譴的。”
那不是跟海豚一樣,是人類的好朋友?
對這種東西下殺手,這老太太的良心都讓狗給吃了?
大花旦眼睛一亮——這東西跟剛才那個半死不活的麂子一比,不瞎的都能看出個高下,她立刻拍板:“就是這個!”
老太太哎了一聲,拿著刀就過去了。
下山靈鹿似乎知道會發生什麼,眼里滿是悲傷。
大花旦還有點緊張:“你老小心——別讓這東西給傷著!”
“放心吧,這東西看著個大,其實蠢的很,不會傷人。再說了,您看這四個蹄子!”
全被鐵絲綁的嚴嚴實實的,四蹄邊緣,都是因為掙扎,磨損出的淋漓傷口。
媽的,你還是個人?
說著,就開了鐵絲門。
下山靈鹿見到了老太太手里的刀,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肚子,兩只前腿猛然一曲,直接跪在了老太太面前,似乎在哀求老太太:“放過孩子吧!”
它美麗的大眼睛里,瑩然滾落了兩行眼淚。
我的心又是一揪。
大花旦也緊張了起來:“這個,真的管用吧?”
“那怎麼不管用?不滿姑奶奶您說,我家死鬼死的早,當年別提多苦了,要不是機緣巧合,會這一門手藝,我們母子早就餓死街頭啦!可你看看,現在我這房子財產,不都是靠這個手藝來的嗎?”老太太一邊摸靈鹿的肚子,一邊說道:“尤其這個東西——十年才能產一胎,您受用了,要什麼來什麼!”
大花旦也就咽了一下口水,往前走了一步。
就在老太太的刀揚起來的瞬間,下山靈鹿閉上了眼睛,顯然跟要受死一樣!
我和程星河不用商量,同時竄起來就要攔住老太太。
可就在這一瞬間,樓梯門忽然被拉開了,一個聲音急匆匆的響了起來:“老太太,不好了,出事兒了!”
老太太的刀剛要扎一個沒柄,猛然剎住,跑出來就問:“這麼張皇失措的干什麼,死人啦?”
“真死人了……”那個聲音,應該是白天一個阿姨的聲音:“您兒子從外頭回來,不知道跟什麼東西沖撞上了,一身皮開肉綻,像是被什麼野物給啃了,渾身都是傷,眼瞅著死過去了!”
“當啷”一聲,老太太手里的刀就落了下去,身子一顫,跌跌撞撞就往上跑。
大花旦被丟在這,也慌了神,回頭一瞅,也不敢跟這滿屋子的腥膻東西在一塊,立馬跟了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