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男人再一次跟看天神一樣看著我,點了點頭。
“東西?”程星河眼睛里倒是冒了亮:“值錢不?”
“不是,你好歹一個南派繼承人,能不能有點排面?”
“行行行,”程星河咳嗽了一聲:“何物?來給本繼承人掌掌眼。”
何你大爺。
我盯著老太太:“那把小刀子,您不離身是不是?”
老太太護住了腰間,一臉警惕:“你……你怎麼知道?”
她剛才拿那個東西要剖開胎獸的時候,我就看見了。
那個小刀子上的煞氣,不是一兩百年就能形成的。
這些年,那個小刀子不知道喝了多少靈獸胎血,之前流產的嬰靈,不敢回來,估計也有這方面的原因。
“這東西哪兒來的?”
老太太往后退了一步,張牙舞爪:“關你屁事?”
“沒誰天生就會那個胎兒膏的陰毒法子,”我答道:“有人教給你,還把這個小刀子一起送給你了,你才干上了這一行吧?”
老太太嘴角抽了抽。
“可能,你以為你交了好運,通過這些手段得到了財產,可用你事情做的太過,注定斷子絕孫。”我答道:“你沒守規矩。”
一聽守規矩三個字,老太太渾身一個激靈:“那個人——那個人……”
果然,原來老太太以前孀居,日子過的苦哈哈,有天晚上進來個人躲雨,本來寡婦不好讓外人進屋,可那人可憐,老太太也就心一軟。
那人一進來,看見家徒四壁,一寡婦抱著一個孩子,正在整理附近屠宰場的下水果腹,就嘆了口氣,說你怪可憐的,這樣吧,我教給你個謀生的法子,就當謝你。
就把胎兒膏和小刀子給她了:“你一年弄一次,千萬別多了,應該就足夠謀生了——真要是多了,后代要倒霉。”
老太太——當時的寡婦,拿到了這個法子,一開始半信半疑,但是對她來說,東西不難找,一試,竟然真靈!
這下子,制作出來的胎兒膏賣了大錢。
不少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把她門檻都踏破了,求她給自己弄點。
可按著那人說的——一年只能弄一次。
她猶豫,那些女人爭先恐后,就把人民幣給送上來了。
數不清的人頭,照的花人眼,沉甸甸,厚實的跟板磚一樣,像做夢。
她也就顧不上那一年一次的禁忌了。
她成了遠近聞名的送子娘娘,發了大財。
是時候收手了,可她收不了,人心不足蛇吞象,誰會嫌棄錢多?
不光如此,她開始謀算更好的靈獸——靈氣越大的,效果越快,換來的錢就越多。
她也忘了什麼時候開始,她所在的地方,一片膻氣。
可膻氣可怕,還是窮可怕?
她收不了手,胃口越來越大。
一直到了最近,她才發現,自己的兒媳婦都成了不下蛋的雞。
她開始害怕了,心里雖然多少知道一點,可她對錢成了癮,不可能把滿地下室的“心血”給扔了。
這不是,后來想起了那個借條,想起了我三舅姥爺。
這個胎兒膏的法子,不是誰都能想出來的。
我立馬問道:“教給你這個法子的人,什麼模樣?”
老太太嘴唇一哆嗦,盯著兒子的尸體,又盯著兒媳婦的肚子,頹然坐在地上:“是個瘸子,瘦的很。”
我和程星河對看了一眼。
江瘸子。
又是他!
一推算時間——難怪他在這里出沒,應該是他剛斷了腿,從銀河大院拿了那個東西出來的時候。
那麼久之前,他就開始打算四相局的主意了。
老太太一把抓住了我:“我,我兒媳婦的胎兒你得保住了——該說的,我可全說了!”
我看向了白藿香。
不出意料之外,白藿香搖搖頭:“那個胎兒,因為先天不足和母體受損,已經留不住了——在肚子里,也活不過這個月。”
老太太抓住我的手,瞬間就松開了。
種什麼因,得什麼果——沒錯,人是萬物之靈,人也凌駕在一切長毛的之上,可你做的太過了。
人跟長毛的應該是共存,你趕盡殺絕,到最后,倒霉的就是自己。
果然,這個時候,兒媳婦皺著眉頭,就是一聲呻吟:“疼……媽呀……疼!”
白藿香立刻蹲下去照料她,但是,跟她說的一樣,那個孩子沒留住。
老太太盯著那個下山靈鹿:“畜生的后代都留得住,我的留不住……”
程星河嘆了口氣:“有的時候,人比畜生過分。”
一夕之間,她終于斷子絕孫,成了個自己最忌諱的絕戶。
她瞅著兒媳婦,忽然撲了過去,一把抱住了地上的血:“唷,乖孫誒,白白胖胖,好像你爹……”
她的眼神,是癲狂的——魂魄受不了這麼大的刺激,散開了。
兒媳婦盯著她,一臉恐懼:“媽……”
她瘋了。
我看向了身后富麗堂皇,卻散發著揮之不去怪味兒的獨棟別墅,嘆了口氣。
她是掙到了財產,可已經沒法享受了,又有什麼用?
這一輩子,你圖個什麼呢?
“乖孫,奶奶給你唱歌——風兒明,月兒靜,樹葉照窗欞——哎,乖孫笑了,再笑一個!哈哈哈,嘿嘿嘿……”
我們同時嘆了口氣。
第1354章 雙生活祭
兒媳婦淚眼連連的看著我們,想說話,白藿香忽然過去,大聲說道:“你可以重新開始人生了。”
兒媳婦一愣:“我——可是我……”
“你男人死了,婆婆瘋了。”白藿香說道:“一輩子就一次,去過你想過的日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