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毛咽了一下口水,這才說道:“一個人影,抓住了一個老頭子,一抖,那老頭子就現了原形,是個灰貉子。”
聽著稀松平常,可知道內情的,卻不得不吃一驚。
長毛的化人,是靠著自己的氣,單單抓了一抖,就把那個老頭兒賴以化形的氣吃光,直接逼成了原形,那吃氣的速度,簡直恐怖——普通的靈物,怕是落他手里,連跑的機會都沒有,就得吸干了。
程星河也聽出來了:“那……”
黃毛吸了口氣,眼神閃爍不定,顯然陷入到了恐懼之中,一只手也不停的抖,摁住了自己一只手,他抬起頭,努力把聲音穩住:“那人問,這里還有一個,在哪里?你說了,留你個全尸。灰貉子老頭兒一邊掙扎一邊搖頭,那個人就把灰貉子的眼睛給……啪嚓一聲,灰貉子叫的好慘,附近的鳥都嚇飛了。”
“但是,灰貉子就是不說,那人,就在灰貉子下巴上開口,撥皮,剝一寸,問一聲,幾乎是一寸一寸,到最后,皮是整的,只剩一團肉,滾在了地上半天才咽氣,那個時候,灰貉子空眼窩朝天,咽氣,也沒說……”
說著,他指向了一個花池子。
我們都看見了那個遺骸。
我這才發現,我自己的手,也開始抖了起來——不該,不該,我見過的丑惡的事情太多了,這算什麼?
可是,誰心里都不會舒服——我恨不得現在就找到那個真兇,把他也……
活剝——程星河臉色也難看了起來。
亓俊沒吭聲,把那個遺骸給埋了。
我立刻問黃毛:“你看見那個人什麼樣子,去哪兒了?”
“我……”黃毛吸了口氣:“我想,可是我不敢——我沒見過那麼厲害的靈物!那個氣場,只要一靠近,那我也活不到報信的時候!”
黃毛當時嚇的渾身都軟了,可他知道,自己不能露出一絲動靜,更不能靠近,否則也是白搭一條命,就拼盡全力,回去報信兒了。
那個東西逼問老貉子,是為了什麼東西的下落。
那麼厲害的東西,要問下落——要麼,是那個東西的下落很要緊,要麼……
老貉子說過一句“快走”,就說明,那個東西,對老貉子來說很要緊。
之所以一定要找到那個東西的下落,我心里雪亮,肯定是那個逃走的,看到了真兇的模樣,他要滅口。
要是我能找到那個逃走的……
我立刻四下里看了起來。
這個宅子四平八穩,保平安一流,可惜,乾位本來長著的花木全死了,這是宅子男主人活不長的預兆,也叫死爹方。
而坤位——坤位的地磚上,破開磚石,硬是擠出了一棵金龍草,還開了一朵小花。
這表示劫后余生,吉星高照,那個逃走的是個女性,現在還活著。
而那個小花,彎著腰,指向北方。
我奔著北邊就過去了。
北邊是一個荒草坡,荒草坡往下,有個化糞池。
這地方又臟又臭,還有很多蜢蟲,程星河一下就把鼻子給捂住了,我卻順著山坡就找到了化糞池——化糞池里,一絲青氣。
卷起褲腿下去,伸出手,就在化糞池里撈出來一個活物。
是個小女孩兒。
頭上兩角辮子,渾身都被糞水給浸透了,幼小的身軀凍的直哆嗦,抬頭看著我,滿是污泥的臉上,只有黑白分明的眼睛能看出來——里面滿是驚惶:“別吃我,別吃我,我臟,我臭……”
但她撐不住大哭了起來:“我要我爺爺!爺爺!”
她,獨自一個人躲在這里的時候,有多害怕?
我也是老頭兒帶大的,胸口頓時就是一陣酸,立馬把程星河的衣服拽下來,把小女孩兒擦干凈,又用自己的衣服把她包起來了:“別怕,我不吃你,我……”
我本來想跟她說,我幫你給爺爺報仇,可是——這種事兒,晚一點知道,就晚一點難受。
“有人要吃你,是不是?”我盡量把聲音放溫和一些:“什麼樣子?”
“是一男一女,”小女孩兒暖和過來,怯怯的說道:“都很好看,可都很兇,爺爺讓我跑,我就跑了……”
但說到了這里,她瞪大眼睛,稚嫩的聲音就變了:“他……他……”
她的晶瑩剔透的眼神,惶恐急了的看向了我身后。
我立刻回過頭,就看見了兩個人,正站在了我身后。
我就知道。
美男子,結靈之術,極為厲害的靈物,把金麟放在了行兇現場。
是江辰和那個一身白色皮毛的靈魁。
“咱們又見面了。”
這一句,我和江辰,異口同聲。
黃毛盯著江辰,又盯著我,聲音頓時就哆嗦了起來:“你們,你們什麼關系——你們,是兄弟?”
“那怎麼可能?”
媽的,又是異口同聲。
我和他,也許是有一星半點的相似之處,但是,他是他,我是我。
江辰一雙黑漆漆的丹鳳眼看著我,嘴角勾起來。
我立刻說道:“讓手下靈物傷這麼多無辜,你還把因果輪回放在眼里嗎?”
江辰是聰明人,聰明人,就不會不知道多行不義必自斃的道理。
江辰一笑:“因為,有件事兒,比因果輪回更重要。”
什麼事兒?
黃毛立刻說道:“我之前就看見——那個女的吃了靈氣,其實是給他的,還說,還說什麼——很快就攢足了,那個東西,就能長出來了!”
長東西?我頓時一愣——江辰不是早就發育完全了嗎?長什麼東西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