禿狗聽了雷祖的翻譯,十分滿意,爬起來傲然跟我點了點頭,轉身就走了。
那個姿態,行動遲緩,老態龍鐘的,小孩兒都敢上去踢一腳,誰想得到,它是犬中貔虎里最厲害的。
程星河在一邊咂嘴:“這狗太猛了——要不是看你親戚面子上,怎麼也得抓了往琉璃橋拍賣去。”
亓俊說你去試試,看誰抓誰。
這會兒看我們要走,那些靈物也都簇擁過來:“恩公——以后有用的上我們的地方,一句話!”
我對他們點頭:“以后有用的上我的地方,也一樣。還有,不是恩公,是朋友。”
那些靈物頓時一怔:“朋友……”
“我們這種邪祟,也能跟您當朋友?”
“那怎麼了。”我答道:“只要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,咱們就是朋友。”
那些靈物,頓時都歡呼了起來:“不做不做,我們跟恩公一樣,講仁義!”
那些天師們都露出了幾分不屑:“歪門邪道就是歪門邪道——居然跟這些東西稱兄道弟。”
“人以類聚,物以群分——他倒是想跟咱們結交,你看可能嗎。”
程星河低聲說道:“聽見沒有,還挺拿自己當盤菜。”
我也沒往心里去——邪祟對歪門邪道,正好。
厭勝門的平時名聲就狼藉,更不拿這點虛名當回事,看我平白有了這麼多幫手,更高興了:“門主威武!把它們全給降服了!”
“跟靈物有了交情,那咱們以后的買賣,路子就更廣啦!”
烏雞也為我高興,但為我高興的同時,好像想起來了什麼,禁不住露出了幾分擔心。
榮爺爺似乎看出烏雞想什麼了,摸了摸烏雞的頭,轉臉對我說道:“小孩兒,那你就跟我們去一趟天師府吧!”
枯大先生的視線還落在了江辰身上,眼神陰沉,似乎也迫不及待,想知道他哪兒來這麼大膽子,連自己的徒弟都敢利用。
我點了點頭,那些靈物頓時有些擔心:“恩公,你這一去了,不會羊入虎口吧?”
“是啊!”厭勝門的也擔心了起來:“咱們跟你一起去!”
我搖搖頭:“不用擔心——這麼多眼睛看著呢,天師府是什麼地方,不至于怕我怕的,得用了三清老人的名聲,和下三濫的手段,把我騙進去。”
許多天師的表情微微一變。
他們哪怕有這個想法——可天師府什麼地方,也不樂意背上這個名聲:“我們天師府光明磊落,當然不會。”
“沒錯,我們本來就是主持天道的,怎麼會違背天道——邪祟就是邪祟,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。”
話說滿了,就足夠了,他們不怕別的,怕輿論。
我真的在天師府出事兒,他們就等于承認擺不平我,還得設個鴻門宴,這對他們來說,就跟認輸一樣,死也不愿意承認。
而且——我信得過榮爺爺。
我回頭就說:“我很快就回來,還有一件事兒求你們。”
“可不敢說個求字!”一聽有用得上它們的地方,那些靈物別提多高興了:“恩公讓我們辦事兒,是給我們面子!”
“對,您只管說!”
“我有個朋友,是個下山靈鹿……”
枯大先生的眼皮,微微一撩。
當初,他親手把靈鹿的角折斷,一只眼睛也……
“有能治療的,請務必幫我這個忙。”我接著說道:“還有,我出門,在商店街的家,也請大家多照料。”
“好!”
“區區小事,我們能辦!”那我就放心了——治療靈物,其實靈物們自己是最有辦法的。
還有一件事兒放心不下,就是白藿香。
也不知道,她在縣醫院治療的怎麼樣了。
把江辰的事情料理清楚了,我得立刻趕過去找她。
這也是我親自去天師府的目的之一——找黃二白。
一上路,天師府安排了豪華的車——我和枯大先生,榮爺爺,齊雁和坐在一起,江辰也被放在一邊,閉著眼睛,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枯大先生雙眼緊閉,不想搭理我。
我想起了杜蘅芷,就跟榮爺爺和烏雞打聽:“聽說杜天師出了事兒?”
烏雞輕聲說道:“師父你不知道,現如今,我們天師府——出了大亂子了。”
大亂子?我有些納悶:“你們能出什麼亂子?”
烏雞壓低了聲音:“明面上,天師府自然全聽首席天師的,可是現在……”
原來,天師府本來是團結一致的。
可是,就從四相局的事情發生了之后,好多天師府的老資格,認為禍事既然是從我這里出的,那把我抓起來,不就一了百了,能把四相局的大禍全部消弭。
可還有一部分老資格,說我在三清盛會上立了大功,要不是我,天師府中計,跟厭勝門相耗,那就是一場浩劫,天師府不能恩將仇報,傳出去有損威名。
那些激進的很不滿,說犧牲一個人,能挽救蒼生,那不就是天道嗎?
這樣天師府就成了兩個陣容——一方激進,一方仁義。
這兩方家族,多數之前就有嫌隙,現在更是水火不容,那些激進的,甚至把責任都推到了首席天師李茂昌身上——之所以留我一個活口,不就因為我是他的“私生子”,他才這麼心慈手軟嗎?
以權謀私,利小家損大家,有什麼資格當首席天師?
所以,兩方鬧的越來越厲害,內耗嚴重,這才有人,偷偷把三清老人給請出來了——就為了主持公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