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星河把口罩戴上了:“這個味兒——不行了我烤肉快保不住了。”
可對我來說,這里的味道,讓人心曠神怡。
是極其濃重的腥氣。
靈魁也感覺出來了,金毛更別提了,張了嘴也是一陣干嘔。
我們就順著那個小巷子往里走,這一進去,就聽見里面熙熙攘攘開始有人聲,進去一看,難怪這種味道。
這是個屠宰場。
四下里,血流成河,衛生狀況堪憂,感覺就是個黑心作坊。
剛要進去,就有一個人冷冷的把我們給攔住了:“你們干什麼的?”
那個人一身藍色工作服,滿是污漬的袖子高高隆起,穿著一雙大黑靴子,表情不善,
這地方肯定見不得光,自然怕來外人,我剛要說話,程星河就說道:“我們是朋友介紹來的——張二寶,就愛喝鹿血那個!”
張二寶——對了,是之前那幾個地痞里患病的那個。
一聽這個名字,那人連忙換了一副表情:“原來是二寶哥介紹的,快請快請,幾位生面孔,我不認識,別見怪!”
程星河大大咧咧的擺了擺手:“一家人不說兩家話——最近場子生意還行?”
“托福,今年經濟不好,大家都吃不起好東西啦!”
原來,這地方做的買賣,是低價收購一些病牲畜,還有來路不明的流浪貓狗,在這里加工處理,低價賣肉的。
這里的地面,一踩上去,啪嚓啪嚓,發粘。
靈魁到底不是人,一看里面陳列的各色肉,皺起了眉頭:“知道人什麼都吃,想不到,連這種東西都吃。”
沒錯,那些動物的肉,都帶著穢氣。
病從口入,吃這里的肉,就等于吃穢氣。
穢氣是從哪里來的呢?
有些養殖的動物,一生和順,連怨氣都不知道是什麼,就被殺了,這肉是沒啥問題的。
但是還有一些,比如患病的,飽經苦難,或者本來是有主人,但是被抓住的,臨死有了怨氣的,這些東西,都會含在肉里。
程星河答道:“你這種說法,我們叫何不食肉糜。”
是啊,好些人可能覺得,肉才多少錢,至于買這個?
可看這里的顧客就看出來了——全是衣著寒酸,行為畏縮的,老年人居多。
簡而言之,是圖便宜的。
世上有很多一擲千金的富豪,也有很多工作穩定的白領,但還有一部分,是掙扎在底層的人。
底層的人也想吃肉,要是外面市場一斤肉的價格,在這里能買到五斤肉,他們就想選這個——不干不凈,吃了沒病。
還有一些,是黑心無良商販,為了壓縮成本,進便宜的肉,賺更多錢。
有需要,就有市場——管這東西能不能見光,能賺錢就行。
我們就跟了進去,眼看著這里生意還是挺興隆的,而金毛這一進去,好幾個閑著的攤販就來了精神,指著金毛就問賣不賣,這狗這麼肥,百十塊錢不成問題。
把金毛氣的狂吼濫叫,但是這地方太腥氣,它張嘴就惡心,也叫不了幾聲。
只有我——開始心神不定。
這地方顏色各異的生血生肉,簡直是無上的誘惑,我恨不得抓起來,大快朵頤。
不過我還是灌了幾大口冰可樂,想把那個饑渴給壓下去。
黃二白他們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,也沒見到。
正往里走呢,幾個處理肉的正嘀咕呢:“怎麼好幾天沒看見老南了?他這一來,下水幾包幾包的兜。”
“他老婆說他住院了——也得了那個怪瘡。”
“你說這年頭,啥毛病都有,那咱們……”
程星河立馬靠過去,又是自來熟的說道:“哎,你們也認識老南?他是我們家后鄰——我上這里來,也是他介紹的。”
靈魁十分不屑的翻了翻眼皮,顯然看不起程星河張嘴就來。
“是嗎?”那幾個攤販來了興趣:“老南好點沒有?”
程星河搖搖頭:“不怎麼好,哎,最近,可好多人得了那個病了,咱們市場倒是沒事兒?”
“我們還成,”攤販對了對眼,表情也有點不太自然。
程星河一眼就看出來了:“是不是有人傳說——是吃了這里的肉,才得了病?”
那幾個攤販一下愣住了,連忙說道:“你別瞎說啊!我們這不是好端端的嗎?”
“你們好端端,那可能是因為你們從來不吃自己賣的肉吧?”
我也看出來了,這幾個攤販的面相,都是十分干凈的,一絲穢氣也沒有——甚至,像是吃素的。
不過,雖然沒有穢氣,可是被陰氣侵蝕,這一陣的日子,只怕也并不好過。
那幾個攤販越發不自然了,立馬問道:“你們到底什麼人?”
程星河低聲說道:“你別管我們什麼人,你們說說,這地方,是不是有過什麼怪事兒?”
那幾個攤販對看了一眼,就想去找看場子的人,程星河接上一句:“你們要是能說出來,那我們沒準,能幫你們把這事兒解決了——這個傳言影響生意,你們也不愿意吧?”
我補上了一句:“能解決的話,你們幾個最近失眠多夢,心悸慌張,也能好。”
這都是被陰氣侵蝕的癥狀。
那幾個人悚然一動,對眼一看,顯然也有點心動,其中一個就說道:“其他怪事兒倒是沒有,只有一個——這前一陣子,我們這來了一個瘋婆子。”
“瘋婆子?什麼樣的?”
“穿著一身灰,把臉給蒙住了,看著挺奇怪的,”那個人低聲說道:“你說,她好端端跑這里來,勸我們,不要殺生,要念佛贖罪,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什麼的,勸別人就算了,勸我們?好些人說她是傳小眾宗教的,沒準犯法,我們也沒搭理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