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獨蘇尋不吭聲,默默的上樓。
啞巴蘭立馬問道:“洞仔,你干什麼去?”
蘇尋的聲音從樓板上響了起來:“換件衣服,去田家。”
他這執行力倒是最強的。
我回頭看向了老頭兒,老頭對一切置若罔聞,一只手拍在了小白腳的背上,瞇著眼睛跟著收音機哼哼:“先進咸陽為皇上,后進咸陽輔保在朝綱……”
我蹲在老頭兒旁邊:“上次,是你把雷祖給招來的?”
老頭兒沒睜眼:“項羽不遵懷王約,反將我主貶漢王……”
得咧。
不管老頭兒怎麼裝瘋賣傻,其實我對老頭兒,心里有愧。
要是當初聽了他的話,會有現在這一切麻煩事兒嗎?
可是有些事兒,樹欲靜風不止。
我回頭就看向了程星河他們:“田家遠不遠?”
啞巴蘭回過神來:“我認識!哥,我帶你去!不過,那個田老頭子可是出了名的摳門,咱們能要來嗎?”
程星河一拍桌子:“他敢,你們放心吧,我去了,這事兒一準能成。”
啞巴蘭眼睛一亮:“程狗當了繼承人,就是豪橫!”
程星河答道:“不是這麼簡單——他們家不會平白無故有帝流漿。”
原來,自從齊老爺子的葬禮之后,程星河就在負責齊家的各項事務,比如齊老爺子留下的各種遺物。
其中,就有那個庫房里的東西。
庫房里面,都是齊老爺子做帝流漿的各種用具,但是他過去整理的時候,發現了一塊空地。
齊老爺子這輩子特別愛整齊愛漂亮,什麼東西都要擺放的整整齊齊的,說起來,跟厭勝門的老三一樣,可能是有點強迫癥。
但是那個空地上的落灰上,有一個很明顯的痕跡,說明不久之前,這地方還有一個東西。
他起了好奇心,問這里原來的東西呢?
那看守的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搖頭說不知道。
程星河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時候,存了心思,就要立威,立馬說要麼監守自盜,要麼玩忽職守,你們選一個罪名。
那幾個看守的一開始是不太服氣,但是程星河一下就把鳳凰毛抽出來了。
這也是摸龍奶奶的目的——教給他七十二路趕龍法,就是怕齊家家大業大,下頭欺主。
一看程星河動真格的了,那幾個看守的嚇的什麼似得,連忙說沒有玩忽職守——換班的時候,是看見一個人影過去了,但是一閃就過去了,再追過來就沒看清楚,當時還以為是眼花了呢。
程星河就問,看見那人身上什麼特征沒有?
其中一個守衛是個夜貓子眼,立馬說道:“那人耳朵挺大。”
耳朵挺大,其實就是一句指證了——那次來的,只有十二天階家族,其中,田家是出了名的耳朵大。
程星河當時就知道了。
可哪怕是田家人偷的東西,你光憑著這模棱兩可的一句,也不能被稱之為證據,才剛當上了齊家的繼承人,就跟同氣連枝的十二天階鬧內訌,也不是聰明人的做法。
程星河長了個心眼兒,按下沒提,但是心里總有個疙瘩——畢竟是齊老頭子留下的東西,還沒繼承就弄丟了,九泉之下,也不好面對齊老頭子。
他這一回來,也想找我商量商量這事兒,不過一回來我這邊事情就是一片亂七八糟,他也沒顧得上提。
但是現在,田家忽然有了帝流漿,那肯定跟偷走的東西有關系。
程星河接著就說道:“既然是我外公的東西,那就是我的東西,我的東西,就是你的,咱們就上田家,跟他們要個說法。”
原來還有這麼一出。
那是得調查調查。
這會兒秀女進來了,手里大包小包全是東西,一聽“田家”倆字,就皺起了眉頭:“你們說的,是十二天階的田成鶴?”
啞巴蘭眼睛一亮:“你也知道?”
秀女把東西一放,咬牙切齒:“咱們厭勝跟田家,那是世仇!門主,你要去滅了他們家,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“滅了?什麼意思?”
原來,田家的勢力范圍,正跟厭勝的有重疊。
各行各業其實都是一樣——比喻的通俗點,好像農民之間相鄰的田地,個人在個人的地盤上活動,可突然你鄰居把你地上的苗子拔了,種上自己想種的東西,你肯定也得跟他干起來。
厭勝和田家就是這樣。
田家打以前開始,也在西川有了很大的勢力范圍,時常擠兌厭勝,兩方爭斗了挺長時間,但是田家有天階,認真爭斗就是兩敗俱傷。
本來兩方算是互相制約,但是有一天,厭勝一個很要緊的先生從外地回來,帶回來了很重要的東西,可經過了田家,就離奇失蹤了,厭勝忍不住了,說肯定是田家干的,田家說有證據拿出來。
厭勝當時要留著力量推翻天師府,所以只能保存實力,還都決定好了,取代天師府之后,第一個整治田家。
田家對厭勝也是一樣——說是歪門邪道,嚴防死守。
一直發展到,但凡在外面見到了落單的對方,勢必要多找一些幫手,收拾一下對方的人立威,后來天師府跟厭勝打起來,田家也派人去支援天師府,兩家可以說互相恨的牙癢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