啞巴蘭說道:“藿香姐打了老長時間了——平常我關燈玩手機她都罵我糟蹋眼,自己可倒好,熬夜還打……”
話沒說完,白藿香給他腦袋來了一下:“我眼睛禁用,不行?”
她其實,并不擅長打游戲,雪白的眼白上,也確實有了血絲。
我想笑,可鼻子一下發了酸。
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?我也不知道。
山下的村子叫白水村,是附近一個大集,果然,這里的水里被上游毛竹作坊污染了,下游的人們還是渾然不知,這里的孩子個個肚子大,四肢細,看著跟抽象畫一樣。山高路遠沒地方,也沒錢看病,難受就用土法子喝湯藥,并不管用。
白藿香留下,給他們看病,厭勝門的知道我們順利把張同心先生接了下來,都別提多高興,早有人等在哪里了。
這下算是皆大歡喜,這個時候,后頭忽然一陣鞭炮響。
我們一愣,回頭看過去,就見到很多人興高采烈的舉著各種東西左右搖晃,在慶祝什麼。
“這什麼節日?”
厭勝門人立刻說道:“門主不知道?這不是節日,是個祭。”
第1429章 雙鳳銀冠
“這算是一種跟山下的春節一樣的大日子。”那些門人告訴我,這個節日一出,滿家歡慶,夜里要點一晚上的燈,熱鬧的很,我們碰上了,也是緣分,晚上一定要出來看看,大家痛快喝酒吃肉,什麼好玩意兒都能看見。
程星河一聽“肉”就拔不動腿了:“有火洞螈嗎?”
張同心先生倒是高興:“小哥會吃!不過,你知道吃火洞螈哪里?眼窩下面,最嫩的那塊蒜瓣肉!”
不光如此,還有人把本地各種寶貝,趁機拿出來賣——別看這地方是深山,可風水奇佳,有許多古代的貴人墓,山體有時候運動起來,貴人在被窩里被沖出來,那些金銀珠寶也散落一地,倒是凈出一些絕世孤品,那些賣古玩的,有時候也千里迢迢趕到了這里來收貨。
蘇尋也直了眼。
更別說,本地姑娘受了這山清水秀的滋養,個個出落的白嫩水靈,米豆腐似得。
啞巴蘭摩拳擦掌,躍躍欲試。
我就知道,今兒晚上是走不了。
村民對白藿香感恩戴德,預備了最干凈的吊腳樓給我們住。
窗戶外面是一大棵十八里香,山風往窗戶里送,東西通透,馥郁的不得了。
躺在竹子床上,抱住了豢龍匣。
一開始,是為了瀟湘,才跟四相局產生了聯系。
可是后來——樁樁件件的事情都說明,我跟四相局,關系并不淺,
哪怕是身邊遇上的朋友,也都給你四相局脫不了關系。
同類相吸,跟磁石總會遇上鐵屑一樣,似乎都是必然的結果。
我想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——瀟湘,你能告訴我嗎?
豢龍匣越來越重了,是啊,瀟湘也在等一個機會。
屠神使者,真龍穴……
九九八十一難……
不知不覺睡著了,可大概是因為太累了,這一次,先是黑甜一覺,沒見到瀟湘,但很快,腦子就亂糟糟的。
“殺……”數不清的人追逐我,刀兵閃閃,他們要殺我。
但是,一個身影擋在了我面前。
“要動他,從我身上踏過去。”
瀟湘。
跟畫片一樣,夢雜亂而沒有邏輯,下一秒,又是江辰高高在上一句:“龍認主——那就,給我跪下。”
那個壯美極了的白龍,對著江辰屈膝!
“別……別給他跪!”
心里疼——像是被人用刀劃!
我沒有保護好你……你受委屈了……
但是后來,半睡半醒,朦朦朧朧的,又覺得有個人在喊我:“北斗……北斗……”
那是一個非常溫柔甜美的女聲,我第一次聽到,卻怎麼聽怎麼覺得可親,甚至,讓人貪戀。
她是誰啊?
一雙胳膊抱住了我,那個懷抱,仿佛是世上最溫暖安全的地方。
開心,幸福,從來沒這麼高興過……
但是下一秒,一只手拉住了我,死死把我往外拽。
那只手,好冷。
別讓我走,不想走,我不想走……
睜開眼睛,天已經黑了,風轉涼,我重重一個噴嚏。
“哎,程狗,你覺得我這麼打扮怎麼樣?”
“像個山雞。”
嘩啦一聲,果盤子翻了,掉了一地東西,程星河的聲音氣急敗壞:“你可以打我,不能打食物——糟踐吃的,月老剪紅線,一輩子說不上媳婦!”
“你咒誰呢?”這話觸碰到了啞巴蘭的痛點,更加氣急敗壞。
蘇尋甚至沒抬頭,專心數著包里的現鈔——他從來都是用現金。
金毛抓住機會,把地上的五香熟牛肉全吃了,沒有龍腦,也不能總餓著。
白藿香的聲音響了起來:“做噩夢了?又是咬牙又是皺眉頭的。”
我搖搖頭,把腦門上的冷汗擦了下去:“不算。”
我——夢見我媽了。
雖然沒見到,但是我就是認定了,只有我媽,會有那麼溫柔的聲音,那麼溫暖的懷抱。
“過來。”
我轉過臉,白藿香就把一個東西套在了我脖子上:“照照鏡子,”
鏡子里面,我臉上還有竹子枕頭一條一條的印子,脖子上——是一條圍巾。
“山里入夜涼,你最近總打噴嚏,八成不知道多少人罵你。”白藿香的聲音是云淡風輕,卻壓不住的期待:“好看嗎?”
說好看——是違背良心。
我從沒見過那麼丑的圍巾。
按理說,圍巾只是一塊長條子,能有什麼好看難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