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這麼一進去,街邊的不是曬太陽的,就是搓麻將,斗小牌的,全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——牌本都是現在少見的毛票。
年輕人也大多是穿著工作服,提著面條和特價蔬菜,行色匆匆,疲憊冷漠的樣子。
在這里住,窮運纏身,惡性循環,越來越難走出去。
而這一條街上,全是發黃打卷的芭蕉,一眼就能看到,一戶門口門前有兩棵粉艷艷的木槿,現如今已經過了花季,但開的竟然仍十分明艷。
到了那家門口,大門還是閉著的,他們幾個給我放風,我趁著周圍的人不注意,就踩著殘舊不堪的圍墻騎到了墻頭上,摁了一手的瓦松。
嚯,這個柳柳,還真是遇上貴人了——瓦松就是寄生在瓦房縫隙之中泥土里的植物,我以前在厭勝門,還給烏雞找過一次金瓦松。
這東西是預兆人貴人緣的,雖然現在大家住樓房,見的少了,可現在家里來了客人,大家說客套話,也還是要說“蓬蓽生輝”,這個“蓬蓽”,就是瓦松。
現如今,這個宅子的瓦松長的大而肥嫩,比左鄰右舍的幾乎漂亮一倍,正說明主人遇上了貴人,助她一臂之力。
往里一看,果然,內里院子五角,各擺了五個花盆。
這五個花盆,應該是金屬的。
就憑著擺放的位置,內里應該是五種東西——銅葫蘆,鐵笛子,鑼镲,嗩吶,五樂俱全,都是喜慶事兒上用的,妥妥正是個金桃花局。
高。
只要是搭上了桃花局,就有利于人緣,人際關系順風順水,人見人愛,自然也容易找到愛情,尤其為少男少女青睞,百年不衰。
而金桃花局,是讓有錢多金的人,格外愛你。
不光是金桃花,我皺起了眉頭,里頭還有其他的氣……臥槽,難怪這麼兇……
“哎,你們干啥呢?”
這會兒,一個粗啞的聲音響了起來:“來人呀,媽呀,大白天來小偷啦!”
好麼,是個鄰居,一腦袋炸了毛的白頭發,不知道多久沒洗,褲子皺巴巴的也不知道穿了多久了,上頭還有福娃彩繡的標志。
我連忙從墻上下來:“姨婆別喊了,我們不是壞人。”
“不是壞人,上房跳墻呀?”那老太太還要喊,我就看向了蘇尋:“借給我點現金——好讓老太太買點吃的壓壓驚。”
這老太太眼睛下一片黑氣,最近正在走霉運,影響的財帛宮一片烏黑,現如今正窮了個底掉。
但哪怕這樣,她還想去賭。
這會兒擺明了,就是想訛詐我們。
但是她耳朵上有紅光,顯然,知道什麼我們想知道的消息。正好,能跟她打聽打聽。
蘇尋立馬就掏出了一卷錢——對這方面,他是非常大方的。
老太太一看錢,立馬不吱聲了,接過去蘸著唾沫數了數,轉身要走。
我則拉住了她:“您別著急——多跟我們說幾句話,我們再請您喝酒抽煙。”
老太太立馬來精神了:“真的?”
那眼神就四個字“人傻錢多”。
我一樂:“真的——住這的那個小姑娘,這一陣,是不是帶了什麼人來,怪模怪樣的人?”
老太太來了精神:“你怎麼知道的?來過個老瘸子!”
第1437章 一跤撒手
說別的還好,一說瘸子倆字,我們幾個頓時都愣了一下。
江瘸子!
這老東西就是把我們卷進來的罪魁禍首,擺渡門偷東西,害的公孫統背了黑鍋。
喊了蘇尋他爺爺開“藏”,送回一具尸體。
我就更別提了——在九鬼壓棺地蓋房子,找了不知道多少個辰命人,最后把我拉下水的,就是他。
那之后,為了找他上過天師府,上過鬼市,可全沒抓住過他。
而現在,我們查出來,二十來年前四相局被破開,那里頭,說不定也有他。
可那之后,這死瘸子一直跟人間蒸發一樣,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,怎麼也沒想到,自己冒出來了!
我就夠著急的,蘇尋比我更著急,一只手抓住了老太太的手腕子:“那老瘸子呢?”
他眼睛里發了紅。
老太太殺豬一樣的叫喚了起來:“哎呦,折了折了——殺人啦!”
白藿香趕緊把蘇尋拽開了:“姨婆你放心,折了我能給你接。”
“那我也不想折!”
蘇尋雖然整天不聲不響,啞巴這個外號讓賢給他更合適,可也并不傻,默默掏出了一卷錢,算是賠禮道歉。
老太太更雞賊,一把抓過去,又數了一遍,唰一下塞進了兜里,怕我們后悔似得:“那瘸子欠你們多少錢?”
蘇尋的眼神陰沉了下來:“不欠錢,欠命。”
老太太一個激靈:“那我幫不上你們太大忙——那老瘸子就來過一次,當時我就看出來了,不像是什麼好人!哎,是個翻山的,是不是?我一聞那個土腥子味就知道!”
說著看著我們的眼神更懷疑了:“你們不會也是吧?”
好麼,老太太看著跟個路人甲似得,見識挺廣——竟然連翻山客也知道。
原來,她年輕的時候也不怎麼清白,干不了活又挨不了餓,機緣巧合結識了一幫子土里刨食的,被招了給他們做飯,一看他們干什麼營生的,魂兒都嚇飛了,但是跟著分了紅,做起飯來就更帶勁了。
“你為什麼說那瘸子是翻山的?”
“我聞見味兒不說,后來的事情我也在知道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