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服務人員不由自主就退開了,跟看個主心骨似得。
江良當仁不讓的蹲在了洪先生面前,皺了皺眉頭,跟江景十分相似的丹鳳眼里,露出了一抹兇光。
出來整別人,結果被別人整,這在先生來說,可是個奇恥大辱,更別說,是江家這種祖傳的心高氣傲了。
江良一只手往洪先生腦袋上一拍——顯然跟我之前點洪先生睛明穴一樣,想用自己的行氣把洪先生的黑氣給沖開。
沒用。
不光沒用,他那雙修長的手,也瞬間被打開了。
對方一點情面都沒給他留。
江良皺起了眉頭,顯然更是惱羞成怒。
他轉臉往四下里看了看,大聲就說道:“不知道是哪個朋友?哪一家的人?咱們有話出來好好說。”
用風水術把人整治成這樣,位置絕不會遠,這一聲,肯定是能聽見的。
這叫先禮后兵,意思是先盤盤道兒,別大水沖了龍王廟——風水行內通婚的不少,很多都能論上親戚,哪怕論不上親戚,風水流派就這幾門,圈子就這麼大,沒有不知道江家的,哪怕上四家,也不會不給江家這個面子。
程星河也看出來了:“能把江良給逼的喊出聲來,老瘸子能耐不小。”
能耐小,可干不出這麼多大事兒來。
不過,江良顯然還不知道對方是誰。
柳柳雖然疼的打滾,可骨頭還挺硬,大聲說道:“拿洗潔精沖沖你那腦花吧——你算哪塊窩窩頭啊?我的先生就算不出來,碾你跟碾稻子差不多!還敢出聲叫他,你不是對手,急著到底下叫你爹叫你媽來助陣還是怎麼著?”
江良沒理她。
我們幾個心里暗樂——都是江家的,這次可真是要大水沖龍王廟了。
可除了這一片大亂,沒人回話。
這是什麼意思?對方先盤道,你不吭聲,那意思就是你別管我是誰,今天我跟你卯上了,不死一個不算完。
江良等不到回音,表情越來越難看了,玉面孟嘗似得模樣,紅了半邊臉——估計還沒碰上敢這麼跟他硬剛的,火氣撞上來了。
他薄薄的嘴角一斜,緩緩站起來,環視了一圈,冷冷的說道:“既然如此,我就不跟你客氣了。”
不得不說,這些老貴族的氣勢確實凌厲,這個俾睨天下的勁頭,誰見了不得敬服三分?
江良重新蹲下,也不管死去活來的洪先生了,一只手抓住了柳柳的頭發,一只手扣在了地上,猛然一拍。
這一下我認識——這叫千里追魂,跟問路尋蹤差不多。
既然有先生在背后幫柳柳,那柳柳身上,自然有他的氣息,順著柳柳,就能找到他的蹤跡——這一下是個大招,等于拿柳柳當踏板,攆上那個先生拾掇他。
這個法子極難,行氣需要入了化境才能用,沒個十幾二十年學不成,我也沒學會。
“喲。”程星河把一塊栗子奶油糕強咽下去:“姓江的就是狠——這是要趕鬼呀?”
是啊,跟著他拍在地上的手,氣成了數不清的黑絲,對著地面就蔓延了下去。
啞巴蘭也看出來了:“這附近的邪祟都都給引來了?”
“地縛的差不多——你們也知道這是什麼地方。”
舊王府——這地方古時候丫鬟小妾死的絕對不少,宅斗到了后來,各路的兵,侵略者來的也不會少,那個時候人命如草芥,每一步腳底下,大概都有個屈死的魂。
江良出手又狠又快,那些數不清的地縛被他驅使過去,天階冷不丁挨這麼一下都夠受。
可哪怕這樣,這地方除了依然亂糟糟之外,沒有任何動靜——按理說,千里追魂一起效,那頭的先生禁不住這麼重的陰氣,不重傷,七竅也得見紅,絕對禁不住那個痛苦。
江良等了半天,可附近一點動靜都沒有。
倒是洪先生一嗓子把他的注意力給喊回來了:“江先生,救救我,我不行了……”
洪先生臉上的黑氣,一開始跟霧一樣,可現在看來,跟煤一樣。
是個死黑,再不管,命沒了。
更別說那個痛苦勁兒了,誰都想象不到,經受這樣的痛苦,是個什麼感覺,洪先生一只手,就舉起來,摳向了自己的眼睛。
我忽然想起來了在銀河大院的救父小姑娘,琉璃眼半夏——也許,這種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摳出來的感覺,只有她能懂。
江良猶豫了一下,只好摁住了洪先生的手——但是,沒能把洪先生給治好,只是把洪先生的手腕給卸脫臼了,撓不了自己眼睛就算了。
“哎,那不是江先生嗎?”終于有人認出他來了:“是吃陰陽飯的!”
“說是老洪請了很長時間,才請到了他,可你看,老洪都那樣了——他無計可施。”
“說江家是圈子里面最出名的,現在這一看——嗯……盛名之下其實難副。”
“是啊,有事兒可不能找江家了。”
我聽說,江家家大業大,客戶都是頂尖圈子的人物,跟這個酒家的客戶群體正好重疊。
要是在這里丟了人,那江家這麼多年來積累的面子,可就全完了。
江良饒是經過了大風大浪,也沒在這麼多人面前丟過面子——沒一個做買賣的,希望客戶群體里流傳著自己的差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