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子建立在墓穴上,壓著墓主人,引得墓主人進來報仇,并不少見。
這小身影不像是現代人,看上去,像是尸骨被埋在這里的積年孤魂野鬼。
但,我覺得并沒有這麼簡單。
“你住在這里多久了?”
那小身影不吭聲。
也許,她想不起來了。
“那,你是怎麼死的?”
小身影在黑暗之中,對我抬起了頭。
“疼。”小身影第一次口齒清楚的吐出了一個字。
說著,她伸出了一只手,指著自己的嘴,聲音極為含混,能聽清楚,但不能聽明白。
什麼意思?
我往前一步,就想靠近,這個時候,忽然后面“咣”的一聲響,一陣腳步聲從墻上翻下來了。
生人氣。
那生人氣一現,小身影猛然瑟縮了一下,一轉臉的功夫,那個小身影像是一滴墨融入到了墨汁里,混入黑暗不見了。
媽的,這麼不順!
而那一陣腳步聲靠過來,我轉身就出去了。
大晚上翻墻,是什麼人?
結果一出去,外頭那幾條人影倒是被我嚇了一跳:“媽呀這還有人呢!”
“他們家還有傭人?不是早趕走了嗎?”
這些人,好像都是住在附近的閑人。
紫金花園本身的住戶都是高素質人群,不過后面挨著一個破村子。
村子前后兩座斜山,山間流水,喝形“烏鴉開口”,住在那地方的人,多數好管閑事兒,傳謠信謠,有點熱鬧不看看,要憋出病來。
網絡上一些隱私新聞,時常有“本地居民提供線索”,這種提供線索的,大多數都是烏鴉開口地的。
這幾個人目的不用說——聽說這里有個怪嬰,別說圍墻了,火墻都是鉆進來。
不過,這烏鴉村的人打聽消息也很有一套,現在看來,茍和順顯然有什麼事情瞞著我,他不開口的,這些烏鴉村的說不定知道。
果然,知道了我的身份,這些人七嘴八舌就跟我打聽,怪嬰到底怎麼回事,我說那我先跟你們打聽打聽,這地方住過一個小孩兒嗎?
那幫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齊聲說道:“你說那個小胖妞啊?”
小胖妞?我見的那個身影,瘦的關節都突出來了,怎麼會是胖妞?
“除了胖妞呢?瘦孩子有沒有?”
“那沒有,就那個小胖妞在這住過——叫白珠是不是?”
“對,就叫白珠——小白豬!胖墩墩,挺招人喜歡的。前些日子還見她在院子里玩呢,挺有禮貌,見人總說叔叔好。”
“嗯吶,比茍和順兩口子招得人(本地話有人緣)多了。”
茍和順家還有個大孩子?這次我們怎麼沒看見?也沒聽茍和順提起過。
他們家里也沒有任何孩子用過的東西,或者照片。
“說是上外地念書了——封閉學校!那麼小一個孩子,一個去那麼遠的地方,可憐!”
“茍和順兩口子怪做得出來。”
“那孩子是茍和順兩口子的孩子?”
“不是!說是遠方親戚家的,死了媽,沒人管,他老婆不說是善良嗎?就接過來住著了。”
遠房親戚?
“對,他老婆確實對小胖妞不錯——哪天一出去,都大包小包買那麼多零食,貴得很,外國進口的!”
“穿的也不錯,都是名牌貨。”
“孩子雖然死了媽,跟著這家人,也算有福氣了。”
麗娜這行為還真跟感謝信上一樣。
“不過你看好心有沒有好報——茍和順他老婆自己生下個怪胎!”
“嗨,知人知面不知心,那女人妖妖調調的,老覺得她偷偷摸摸的,是不是跟聊齋里一樣,跟不是人的玩意兒搞了,才生出那麼個怪胎?”
“也是——萬惡淫為首!”
“是啊,越說越想看,咱們瞅瞅去!”
那幫人呼啦就進去了——好像為了看個熱鬧,私闖民宅就冠冕堂皇一樣。
我正尋思著呢,有個人卻沒跟進去,倒把手機拿出來了:“我找著了,是她不是?”
我一看,照片上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,人如其名,又白皙,又珠圓玉潤,眼睛像是大黑葡萄,小腮幫子鼓鼓的,讓人想摸一把,確實很可愛,有點像是那個當紅的圓臉女明星,舉起手做了個“”字手勢,對著鏡頭笑的很靦腆。
頭上,也是一對小圓發髻。
我心里一跳。
可除了這對小圓發髻,她跟那個瘦小身影,一丁點的相似之處都沒有!
難不成……
我想起了瘦小身影的那雙手來。
但是下一秒,我忽然反應過來了——我剛才,忘下了一件事兒。
這一跑出來,白藿香呢!
當時我沖她喊了一句,讓她照顧好自己。
可是——我情急之下,忘了她耳朵現在被藥棉堵著呢,聽見了沒有?
我這麼一跑,她會不會追出來?
這地方這麼大的煞氣,她別撞上什麼的東西。
我折過了身子,奔著里頭就跑了過去。
看熱鬧的四面八方過來,已經把這里堵的水泄不通,都叫嚷著快把怪胎弄出來給大家開開眼,還有人把三腳架單反機都拿出來了。
我從人群里穿過去,開門進去,心里一沉。
白藿香果然不在屋里了。
茍和順一把抓住了我:“你把那個玩意兒給弄死了沒有?弄死她,我老婆是不是就好了?”
潘騙子盯著我,也有點緊張。
“跟我一起來的醫生呢?”
茍和順一愣:“你一出去,她就跟出去了,怎麼,你沒看見吶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