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早就注意到了,那個瘦小身影的小拇指,微微有一點外翻,那個角度并不常見。
可茍和順自己,小拇指外翻的角度,跟白珠一模一樣。
這絕不可能是遠方親戚,這是血親。
我盯著茍和順:“為什麼,你對親生女兒,能下這種手?”
第1493章 金頭靈蜥
茍和順大口呼吸了起來:“你,你……”
“你不說,我替你說吧,”我盯著他:“看得出來,她不是你老婆的孩子——你老婆子女宮緣淺,命里就一個胎兒。你的子女宮死氣沉沉,白珠是你跟別人生的吧?”
茍和順盯著我,眼里忽然有了恐懼。
他終于發現,自己在我面前,就跟一個透明人一樣。
什麼都被看穿,什麼都瞞不住。
于是他吸了口氣:“沒錯——是前妻。可是……”
他牙齒咬緊了,像是有話憋著,想說又說不出來。
我卻想起來了他之前的表現:“難不成——你前妻給你戴了綠帽子?”
茍和順再一次僵住了。
第一次,我要給他不穿衣服的老婆麗娜驅邪,他就擔心綠帽子,之后看見了怪胎,他擔心的也不再是心愛的老婆,而是綠帽子。
第三次,他不惜一切,拍扁了小怪物的腦袋,更是把老婆的生死安危丟在了一邊。
理由還是因為,憤怒自己戴了怪物的綠帽子。
沒有受過這種刺激的人,不會偏執成這個樣子。
茍和順直直的盯著我,忽然哇的一聲哭了。
白藿香咬了咬牙松開了他:“還知道后悔……”
“我命怎麼這麼苦啊!前妻背著我偷漢子,現在的老婆,也一樣,還偷了個……”
他說不下去了。
白藿香氣的眉毛稍都在跳——他不是可憐白珠。
他竟然是在可憐自己。
原來,他之前很窮。
前妻不怎麼安分,天天罵他沒本事,說外頭的男人哪一個不把媳婦寵的光鮮亮麗,就你窩囊廢。
前妻有點姿色,獻殷勤的不少,后來,跟外頭有錢的,就堂而皇之了,連女兒也不避。
女兒什麼也不懂,他就來氣——女兒長得跟前妻很像。
女兒整天自己在家,什麼樂趣也沒有,奶奶活著的時候,就給她留了一個愛好,就是喜歡吃。
那天,他看見女兒吃了進口餅干——叫什麼白色戀人,是他買不起的那種價格。
想也知道是哪來的,自己的女兒,竟然吃野男人送來的東西!
他沒想著發憤圖強,讓女兒過上好日子,反而舉起了手來——你這個沒出息勁兒!
可舉起手的一瞬間,他忽然害怕。
這女兒,是自己的嗎?
不行,得等前妻回來,問個明白。
但是他沒等到前妻——前妻在高速路上出了車禍,當場死亡,說是當時跟個老板在車里玩兒花的呢,老板一激動,撞在了圍欄上翻下去了。
前妻回不來了,他問不了,
他就天天看著白珠,疑心她到底是哪里來的。
前妻一死,給白珠的保險金生效,茍和順拿著這錢,就去蹚水,開了個化妝品公司——他以前就是商場做銷售的。
結果一下趕在了風口上,他的買賣火了,現在的老婆麗娜,對他生意場上的成功大感欣賞,拋出了繡球。
麗娜家是所謂的老貴族,家里實力雄厚,只要跟麗娜結婚,那他這輩子不用愁了。
何況麗娜溫婉嫻靜,這是天上掉餡餅——總而言之,前妻死后,他反而咸魚翻身,回首往昔,他覺得前半生像是做了一場噩夢。
這以后,他再也沒回到以前生養自己的地方,比如三仙橋吃餛飩的攤子,他忘了,沒錢的時候,那個攤主白給了他多少碗救急的。
而他跟麗娜結婚,這白珠是個包袱——眼不見心不煩,扔在哪兒都是扔。
麗娜也知道這件事兒,格外在意,生怕茍和順還對前妻念念不忘,非要自己生一個爭氣。
可后來,麗娜老是不懷孕。
這就有了前面那個說道——家里有了其他的孩子,老婆才能盡快懷孕。
自己重新在一起住,茍和順時常對著白珠發呆。
他對戴綠帽子的事兒耿耿于懷——親子鑒定,說白珠是他女兒,可不還有百分之零點幾的可能不是嗎?
那到底是不是呢?
麗娜知道,白珠跟前妻長得很像,她疑心,茍和順是對前妻念念不忘。
越看白珠,越生氣——還聽人說,女兒是父親前世的小情人。
呸!
那天,她看見茍和順偷著給白珠冰淇淋,就再也忍不住了。
他哪兒是心疼女兒,他是想前妻了!
打白珠的時候,恍恍惚惚,像是戰勝了那個再也沒法戰勝的死人。
茍和順不敢吭聲——他吭聲了,不是白惹不自在嗎?
再說了,白珠挨打就挨打吧,他又不疼。本來也是,白珠吃相不好,跟她那個沒出息媽一樣。
可是后來,麗娜越來越過分了,他一邊喝湯一邊撩起眼皮掃一眼,也有些不安。
別鬧出人命吧?
可麗娜不許他插手,他是真心珍惜麗娜,也就不敢開口。
直到那一天,麗娜讓他買個鐵锨。
挖坑。
麗娜說,民不舉官不究。
世界這麼大,誰會關心一個無親無故的孩子?老家沒什麼人了,前妻就一個弟弟,還坐牢了,這輩子夠嗆能出來,他都沒見過,也不用擔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