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也不知道為什麼,竟然全沒發現我們。
啞巴蘭跟我們偷偷比劃,意思是屠神使者不過如此。
可我心里卻清楚——月亮山的山神,肯定給我們出了一份兒力。
這次真的要是能活著出來,我要感謝的人,可實在是太多了。
離著八月十五,就剩下幾個小時了。
白藿香就給我們打手勢,讓我們抓住了這個機會,趁機休息一下,保存體力。
啞巴蘭在旁邊一躺,倒是呼吸調勻——這貨心大,什麼時候都能睡得早。
蘇尋抱著碧水硨磲盒,像是在想什麼。
程星河就不用說了,正在咀嚼——按著他的話來說,多吃一口賺一口。
我喘了口氣,忽然發現白藿香像是正在走神。
注意到了我在看她,江采萍靠過來,給我打了個手勢:“剛才你一喊,二姐就愣了一下。”
我喊?
哦,是我之前看杜蘅芷險些出事兒的時候那一聲?
“二姐有點羨慕,她在想。”江采萍點了點自己的腦袋,比劃:“自己出事兒,你會那麼難過嗎?”
我心里忽然一疼。
江采萍是背對著她,沒有讓她看見。
我想說什麼,可我實在不知道,我應該說什麼。
正這個時候,白藿香忽然跟想起來了什麼似得,捅了我一下,也跟我比劃。
意思是,你是不是忘了個東西?
東西?
她立刻在土地上,歪歪斜斜的畫了一個長條形狀。
我之前一直以為白藿香的歌喉就是一場災難,想不到,畫畫的本事也是這麼一言難盡。
一個長條,四條腿。
對了,我也想起來了——月亮山神跟我說,要進玄武局,必須得找到一個東西。
黃金龍。
可黃金龍是個什麼龍?
聽上去,倒是很像是香煙的名字。
我四下里看了看,這周圍也并沒有任何的龍氣。
我想起了老黃以前的預言——“鯉魚抱樹”。
此鯉魚,會不會,并非彼鯉魚?
結果這麼一轉臉,我就看見,不遠處的一棵樹上,好像趴著個東西,正在黑暗之中,瑟瑟發抖。
臥槽,那是個什麼玩意兒?
第1550章 一個孝子
看清楚了,我頓時愣住了——紅彤彤的,這不是生人氣嗎?
活人?
月亮山早就讓屠神使者給清空了,這哪兒突然來了一個活人?
他怎麼進來的?
再仔細分辨一下他的生人氣——不光是活人,這人的紅氣直往上沖,筆直昌盛,顯然,正在走運。
也怪了,我們是有本地山神的幫助,還有水母皮,才能躲在這里,他憑什麼沒被屠神使者找到?
我心里一動,沖著那人就過去了。
那人本來就在瑟瑟發抖,一看我靠近了,抖得更厲害了,他趴著的那一棵樹叫丹樨樹,臨近秋天,葉子本來就脆,這一抖,嘩啦啦落葉如下雨,還夾雜著不少樹上的蟲子。
這個時候,屠神使者的腳步稍微遠了一點,月光從樹杈之間傾瀉了下來,我抓住機會,就把雙手舉在了頭上,跟他比劃了一下,意思是,我不是來傷害你的。
那人看明白了,半信半疑——我也在零碎的月光下,看清楚了他的臉。
這個人四十上下,皮膚黧黑,雖然年紀不算太大,但是臉上溝壑縱橫,腰背塌陷佝僂,顯然也吃盡了生活的苦。
看打扮,好像就是個普通山里人。
我就繼續比劃,問他怎麼上這里來了?
可能我模樣面善,那人似乎終于放下了戒心,小心翼翼的從樹上爬了下來,跟我比劃:“你是抓人的不?”
我整天被抓還差不離。
這人瞬間如見知音,指著前頭比劃:“你也是為那個來的?”
那個?
我們努力溝通了半天,這才知道,這個人是個山農。
上這里來,是來逮藥材的。
當然了,一般藥材土生土長,犯不上用個“逮”字,但還有一些藥材是活物,好比蝎子,蟾蜍之類的,才用“逮”。
這一陣,他逮藥材補貼家用——他窮的一輩子沒娶上老婆,四十多了也還是跟老娘一起生活,這兩年老娘眼睛逐漸看不見了,要做白內障手術,拖不得了,就想來湊點錢。
結果做了幾筆買賣,才知道,他們逮的藥材是保護動物,隔壁寨子拍下來發到了網上找買主,直接被判了七年。
他一聽嚇的不輕——要是判七年,老娘還不得死炕上也沒人管?于是連夜逃進山里躲風聲。
他們從小就祭祀山神爺,盼著山神爺能保佑。
那人偷偷嘆氣,愁眉苦臉的比劃——誰知道這麼大陣仗,搜起了山來了,看來這事兒鬧的挺大,怕是山神爺也罩不住,要吃黑棗了。
好麼,他以為屠神使者是來追他的。
再一聽他一直祭祀山神,不用說,也是山神的子民,能躲在這里,也是因為山神冥冥之中的庇佑。
而這個人面相上亮堂順暢,并沒有牢獄之災和口舌官非,顯然是因為至孝,積累了很大的功德,再加上這人耳垂豐厚,眉毛長順,是個極為重感情講義氣的人,命途在后半生是很順利的,估計他是誤會了,自己逮的藥材跟隔壁寨子的未必一樣,就是自己嚇自己。
我心里知道山神的意思,讓我們躲在了一起,未必是機緣巧合,可能也希望我能搭把手救這個倒霉孝子一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