腦子里忽然一個模糊的印象。
“等你,娶我。”
是有人這麼跟我說過,我也答應了。
那個人——不是她!
遲遲沒能等到,她睜開眼睛,困惑的看著我。
不對,這地方不對!
我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。
我為什麼會忘?
她起來拉我:“郎君……”
我卻松開了她的手。
不光我要娶的人不是她——而且,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,現在就非做不可。
什麼事情……我重新把衣服披上,就闖了出來。
“郎君!”
紅帳子里的聲音,凄婉絕望又屈辱:“你為什麼要丟下我?”
門一打開,兩個人就摔在了門口——是蘇先生和大舅哥,在聽墻根。
兩個人都很狼狽,但一見我出來,大舅哥來了個破桌子先伸腿:“你小子洞房花燭夜,上哪兒去?”
我得上萬鬼窟。
蘇先生立刻拉住我:“你現在這麼走了——新娘子怎麼做人?你想過沒有?子曰,男子漢大丈夫,先成家再做人……”
哪個“子”跟你“曰”的?
大舅哥就更別提了,一下拉住了我:“你今兒別想邁開這個門檻……”
我心里著急,反手一摔,“咣”的一聲,他們兩個瞬間被甩出去了老遠,重重撞在了墻上,把走廊里貼著紅喜字的瓶子全部掀翻。
我一邊扣扣子,一邊往外跑了過去。
我媽也愣住了,就要拉我:“我兒,你去干什麼?”
我甩開了她的手:“媽。我很快回來。”
“不行,你要去找那個化身鬼是不是?不許你去……”
我硬是把她的手拽了下來——她到底是個女人,力氣沒有我大。
“我兒!”
我很快把她的哭喊拋到了腦后。
萬鬼窟,在山腰上。
街上還有很多人,看我披著新郎官的衣服跑出來,都大吃一驚:“李家郎君怎麼這個時候出來了?”
“別是有什麼事兒吧——李家郎君,你上哪兒?”
我奔著山腰跑過去,風在耳邊一掠,把衣襟帶的獵獵作響。
后面有人追我,蘇先生和大舅哥,可我一次都沒回頭。
我第一次,有這麼強烈的意愿。
我得要知道,腦子里的殘片,是什麼意思。
上了山,果然,有一個很深的洞窟。
可洞窟已經被封住了。
我一下就愣住了。
這一瞬,有人從身后盤住我,就要把我給抱摔過去:“早知道你小子這麼不是東西,我就不該把妹妹嫁給你!”
“舅哥,稍安勿躁——別鬧出人命!”
我死死盯著那個洞窟。
化身鬼呢?陰陽先生呢?那個怪人呢?
“你現在就跟我回去——給我妹妹下跪道歉!”
大舅哥猛然一反扭,我腦袋歪下來,就看到了山下。
這一下,我瞬間就愣住了。
站得高,看的也就遠,這地方全部的風水,都映入到了我的眼簾。
“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……”
大舅哥和蘇先生都愣了一下:“什麼意思?”
“這地方——是假的,一切,都是假的。”
大舅哥給我腦袋上來了一下:“你說什麼胡話?燒的你!”
不,是因為這里的風水。
我告訴他們,我們腳踩的這是山,下面的是村莊,本地的風水,是個靈龜地。
山為圓山,形似龜殼,街分四行,猶如四足。
有水貫直流出,如頭尾。
靈龜地是極好的風水——地平安,人長壽。
大舅哥和蘇先生弄明白了之后,對看了一眼,打斷了我:“這不是挺好的嗎?”
我說聽我完,但是有一樣——這個龜,是反著的。
四腳朝天,陰陽逆反。
世上沒有這個風水——這個地方,只有天地倒置才會出現。
他們倆又是對看一眼,眼神忽然也凝住了。
沒錯,世界不可能天地倒置。
也就說——這個世界,是假的。
“假的……”大舅哥一把抓住我:“把咱們生養大的地方,活了這麼多年,怎麼會是假的?”
蘇先生的表情就更迷茫了:“要是假的——那咱們,是什麼?”
這地方既然是假的,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。
之前一切的不對勁兒,也可以解釋了——劇痛,殘破的意識。
我們,只怕是在一場夢境里。
“眼……”進入到了這里之前,我聽到了這麼一個字。
雖然我忘了是誰跟我說的,可這是,什麼意思?
“說起來,風水……”大舅哥盯著我:‘你是什麼時候,學會看風水的?’
第1587章
風水兩個字,我似乎并不熟悉,可腦子里,卻有清晰的身體記憶。
就好像失憶的武林高手在遇上危險的時候,身體迸發出來的本能一樣。
這種反應,錯不了。
而且,我一拍大腿,終于想明白了。
那個殘破記憶里,恐怕不是“眼”。
而是“魘”。
也就是,醒不來的噩夢。
甚至有人,能通過這種噩夢,跟牽線木偶一樣,操控人的行為,決定人生死。
這個“魘”,是從哪里來的?我,又到底是誰?
他們倆一片沉默。
“這不對,”大舅哥重新揪住我,厲聲說道:“你當我們傻嗎?誰沒做過夢?一旦知道這是夢,那人立刻就醒過來了。”
“對呀!”蘇先生也反應過來了,一把掐住了大舅哥的胳膊:“真要是在夢里,那一疼,還不醒?”
大舅哥一瞪眼,追著蘇先生就要踢:“掐你自己去!”
是啊,我們在這里,也沒少受傷,沒少擔驚受怕,按理說,早該醒了。
這不是什麼平常的夢境。
我蹲下,也掐自己。
是疼,但一絲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。
怎麼樣——才能醒?
還是——根本是我想錯了?
不可能,這地方的風水,不是現實世界能出現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