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希望,那些神靈,看在蘭家這麼多年通陰陽的份兒上,再給他一次機會。
我心里一疼。
“這就是蘭家的陰陽身……”
那些幫助江家的人冷笑了起來:“看出來這四大家族氣數是盡了……自己給自己挖坑,該。”
“他們幾個家族的祖宗,要是知道后頭出了這樣的子孫,怕是后悔,還不如引刀自宮,莫留下這些禍害!”
啞巴蘭最看重的就是家族名譽,他死死咬著牙,嘴唇發青,一把掀翻了面前的尸油小鬼,抬手抓住了金絲玉尾,就卷了過去。
好幾個最前面冷嘲熱諷的,嘴邊就濺了血——掉了牙。
這一聲慘叫下,后面的先生涌了上來,對著啞巴蘭就撥:“我們不是為你來的,讓開!”
“一個跟班兒,還真拿著自己當個人物了!誰稀罕你!”
金毛奔著那個方向就沖了過去,一嘴掀翻了好幾個。
不光如此,金毛一聲吼,周圍就是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數不清的黑影,把這里給包抄住了。
金毛是行尸里的王者,而這些年來,死在這附近的人,并不少。
一些搖搖晃晃的身影,森然林里,對著這里就圍了過來。
“犼……”終于有經驗豐富的先生認出來了,聲音悚然一變:“馬上就要成為金毛犼了……”
“這東西,厲害的能屠龍……”
可剩下的,就是慘叫了。
啞巴蘭高興了起來:“金毛,干得好!”
可下一秒,又有兩個黑幢幢的身影擠了進來。
這是——壞了,汪瘋子。
之前汪瘋子曾經在玄武局里用過的青獅子。
那一對青獅子不由分說,對著金毛就撲過來了。
它們的腿上有翅,本來就是上頭的東西,金毛到底還是個幼犼,又是被兩個厲害角色兩面夾擊,立時有些吃虧,一個青獅子趁著金毛去撕咬另一個青獅子,在后面偷襲,對著金毛的腦袋就是一口。
我心里哦一陣銳痛,七星龍泉出鞘,對著那邊就劈過去了。
可這個時候,那金氣沒有出現。
跟之前一樣,太傷身,用出來,就等于自殺。
龍氣也行!
可身體之前,被金氣損傷的實在是太厲害了,哪怕是早被池老怪物教給的吐納法收為己用,也只能讓經絡一陣劇痛,根本用不出來。
之前在坍塌里求生那一下,是最后的絕唱了。
“這就是那個傳說之中的李北斗?”
“就這?連個法器都舉不起來!”
“四相局真是他破的?未免言過其實。”
周圍全是哄笑的聲音。
還有熊皮人的冷笑。
好像死人總會招蒼蠅一樣——蒼蠅不會理解這個尸體曾經是個什麼蓋世英雄,它們只是聞到了尸氣味兒,見到了鮮血,覺得這個一動不動的東西,百般不如它。
下一瞬,數不清的銀針,對著圍過來的人就飛了過去,在月光下,猶如漫天花雨。
白藿香。
那些先生沒想到還有這一手,不少中招的——銀針太快,快的他們還沒來得及防御。
銀針過后,是一片藥粉,那個藥粉,是十分凌厲的寒香。
可接觸到了藥粉的,噼里啪啦的全倒下了。
接著,一陣慘叫。
他們皮膚上,出現了黃豆大的燎泡。
白藿香一把抓住了我的手,奔著啞巴蘭和蘇尋他們的方向過去——她想護住我們每一個人。
可這幾乎不可能。
她不是啞巴蘭,沒法扛起這麼多人,更何況,這地方十面埋伏。
下一瞬,數不清的陰影騰空而起,是振翅的聲音。
“啷個妹娃這麼厲害,我倒是要看看。”
是個西川口音。
那些陰影,是銀色的翅膀。
那銀色翅膀一動,中毒的人,倏然就緩過來了。
白藿香猛然回頭,簡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:“五毒女……”
陰影之中,隱隱約約是有個女人的輪廓——頭上以麻花辮子,纏出了一個高高的發髻。
是什麼來頭?
那個女人,能解毒。
下一秒,那些銀色蝴蝶,對著我們就撲過來了。
“一個過頭虎撐,學著下毒,”被稱為五毒女的女人聲音清脆如西川特產的銀鈴:“今日里倒是要教你見識見識,啷個是用毒。”
我清楚的看到,白藿香雖然沒有什麼外傷,但是,鼻子下,淌了血!
她——也中毒了?
我立刻拉住她:“白藿香,你快跑!”
白藿香一把甩開我,眼神兇狠如豹貓:“你覺得,我不如那個女的?”
“是個鬼醫,”有人說道:“帶回去,管用。”
“你是看她漂亮吧?”
“這麼漂亮的姑娘,非要跟著那個李北斗自尋死路——可見漂亮是漂亮,腦子不大好。”
這個時候,旁邊一陣巨響,啞巴蘭已經被抓住了,幾個人,踩在了他手腕上:“你們家老不死的老太太呢?怎麼沒來救你?”
“老太太來了,也救不了小娘子了……”
周圍的行尸,也早被武先生擋住了——金毛被兩個青獅子圍攻,頭上被咬下了一大撮金毛,根本沒法分心來命令行尸。
白藿香還要伸手掏出藥包,可她身體已經開始搖晃了,一下就靠著我的身體,滑了下去。
“白藿香!”
可白藿香一只手,還是要把東西掏出來。
但是一只手,“啪”的一下,就打在了白藿香的手腕子上:“你不行咯!”
是那個五毒女……
五毒女抬起臉來,是個玲瓏的瓜子臉,可月色下,她的眼睛,竟然是綠色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