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讓他們送點吃的來,我得吃肉。”
“我也吃,除了肉,還有大螃蟹。對了,讓老亓再搞點火洞螈來。”
“你當火洞螈是娃娃魚,想吃就有?”
“娃娃魚也能湊合,還要跳跳蛙。”
就你會吃。
不過——能活著,真好。
只要活著,總還有轉折和希望。
我扯著嗓子想喊他們,可嗓子也疼,這一下,一個特別丑的東西忽然從床下跳起了,奔著門口一扭一扭就過去了。
我一開始嚇了一跳,這是個什麼鬼,包的跟個木乃伊似得,仔細一瞅,好麼,是金毛。
它去給我通風報信兒了——估摸著,提起肉來,它也想吃了。
“金毛,那倆青獅子怎麼樣了?”
它回頭給了我個傲然的眼神,讓我自己體會——我明白:“跟哥硬碰硬,哥受的是傷,它們丟的是命。”
金毛越來越大,也越來越出息了,吾家有兒初長成,讓人欣慰。
只是——我心里一疼,大家都在,江采萍和灰百倉不在。
要是他們在,會更開心。
江采萍一定在忙里忙外,灰百倉一定在大吹牛皮。
可現在……
程星河看出了我是怎麼想的,也嘆了口氣——打退堂鼓的時候,他應該也是既想活,又覺得內疚。
事已至此,過去的路不能回頭,還好,我們還能繼續往前看。
千眼玄武說過,還有見面的機會,但愿如此。哪怕不能,我們的命,是他們換來的,更要加倍珍惜的活下去。
說起來,千眼玄武沒地方可去,竟然也留在了我們身邊——這一出去,不知道找它爆眼珠子的,又有多少。
它暫時拒絕說話——他自己爆炸的那些眼珠子,應該很久才能修出新的來。
白藿香知道我有食欲之后很高興,這對身體來說,是一個很好的征兆。
對程星河也一樣,到最后,白藿香他們,沒有一個人問過一句,程狗當初做過什麼,大家心照不宣,只當那件事情,被選擇性遺忘了。
自救,畢竟是本能,我們都是人,不是神。
這一頓飯,吃的算是花樣百出,幾乎人人都貢獻出了自己拿手的一樣——姐煮了紅豆湯圓,炸了糯米年糕,靈物送上了各自得到的野供品,什麼茯苓人參的,看一眼都能流鼻血那種,厭勝門的帶來了西川的山珍臘味,各種復雜的香氣交錯在一起,百花齊放。
“藿香姐,你的拿手菜呢?”啞巴蘭也拿出了錦江府特產的酸甜泡菜。
白藿香指著個碗:“沒看見?”
速凍餃子是她煮的,還破了好幾個,蘇尋想笑,被白藿香一瞪,憋回去了。
吃著吃著,老四就開了口:“門主,你說,下一步咱們怎麼辦?”
下一步?
也不等我回答,他筷子一拍,臉紅脖子粗:“叫我說——那幫名門正派以多欺少,不如撕破了臉,趁著他們元氣大傷,先把天師府給搶回來,那本來就該是他們賠償給咱們的!”
“四宗家,不是說好了,吃飯的時候不談公事嘛!”師父慢條斯理的說道:“要消化不良的呀!”
我一聽就知道什麼情況了:“我這一陣子,是不是又出不去了?”
想也知道,我冒著天下之大不韙破了玄武局,又打傷了江家那麼多人——傷江家倒是沒什麼,畢竟江家跟我們,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關系,可有一樣,江家的幫手,幾乎涵蓋了風水行的各大家族。
我那一出手,算是把風水行里的家族,得罪了一大半。
更別說天師府了,天師府本來是打算對我“網開一面”,可汪瘋子再次吃虧,我也傷了天師府的不少人,又是一筆債。
天師府肯定說什麼對事不對人,為了“三界平安”這個偉光正的理由,把之前的交情全抵扣了。
我成了三界的公敵,厭勝門除了之前交好的那些家族,也重新孤立無援。
我想起來了:“對了,四相局不是破了嗎?怎麼還是穩固的?”
師父咳嗽了一聲:“因為——邸老頭子趁著你們去玄武局的時候,偷偷把青龍局給補上了。”
我當時愣住了:“補上?”
“是啊,趕的險極了——據說,只差一炷香的時間,你們就把玄武局給破了,那就來不及了。”
不愧是邸老頭子,連四相局都能補?
玄武局相當于有四個引擎,只要有一個還是能運行的,那局的效果,就還能勉強維持。
不用說,肯定是江家人想方設法,請邸老爺子幫的忙。
不光江家人,希望四相局繼續發揮效果的,簡直太多了。
說起來,一直到了現在,我們也不知道,青龍局到底是哪一家的。
這修補局……我猛地皺起了眉頭,不會是把瀟湘給重新鎮壓回去了吧?
“門主放心,他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。”師父一眼就看出了我是怎麼想的:“他們是找到了其他的鎮物填充了進去,畢竟是江家。”
江家家大業大,不知道多少風水秘寶。
我又想起了那個披著熊皮的人來了,他——死了嗎?他又到底是江家什麼人?
跟江辰長得那麼相似……
“這跟四相局被改動,肯定也有關系,江家人非要守住四相局不可,肯定還是為了出真龍,”老四夾了一塊牛肉進嘴,冷冷的說道:“四相局真的完了,他們家就借不上那個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