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才寧愿冒著江辰遇害的危險,也急著要抓住我,是怕我驚動了江老爺子。
巧了。
江良第一個反應過來,露出了又驚又喜的樣子:“您醒過來了?邸老爺子補局真是萬無一失,天佑咱們江家,我這就把醫生找過來……”
說著上前要扶著江老爺子。
可江老爺子一抬眼,渾濁的眼神好像滾過一團風霜:“你沒聽見,我在問話?”
那個聲音,跟上了銹的鐵器摩擦聲一樣,鉆的人耳朵疼。
江良前傾的身體一下僵住了,低頭說了個“是”。
可一側臉,看向了江天,似乎想問江天,現在應該怎麼辦。
江天低著頭,看不清表情,但他手攥的很緊,背后上浮起青筋。
聰明如江辰,八成早猜到事情是什麼走向了,但還是保持著冷靜,顯然在靜觀其變。
江老爺子垂下眼簾看我,嘶啞的說道:“孩子,你莫怕——把你知道的,告訴我,老頭兒給你做主。”
我看到,他手背上的膏藥,汨汨還在淌血,顯然,是剛把吊針給拔下來。
可饒是這樣,他這個震懾力,壓的人根本站不直!
我吸了口氣,這就指向了江天:“我知道,玖龍抬棺是他打開的,二十年前真龍穴被打開,恐怕也是因為他!只有他一個人,有這種動機,有這種能力!”
江良顯然是急了,大怒:“你別無憑無據,血口……”
但接觸到了江老爺子的視線,他不敢繼續說下去了,只能用威脅性的眼神看著我。
我指著那些撒金紙:“就憑這個,就是證據!江老爺子自己,也認識這撒金紙,是不是?這一份,本來就是江家的東西吧?”
當時十二天階,和很多出類拔萃的先生,接到了撒金紙,覺得能給出這種一張紙三兩金的,身份很高,不可小覷,內容又跟真龍穴有關,這才特地趕過去相見。
畢竟這種紙特殊就特殊在,每一個批次出來的,團花紋都有細微的變化,絕對不會重復。
別人都不認識那種紙,只有江老爺子看出,那紙是自己江家獨有的那一份兒,這才認定是江瘸子拿去發的帖,立刻趕到了帖子里寫的玄黃酒樓。
到了地方一看,誰都不承認自己是組織者,家丑不可外揚,江老爺子當然也沒提這碼事兒,只能跟著去看看這到底怎麼回事——他怕就怕這是江瘸子設計,要通過四相局跟江家報復。
可現在,撒金紙都在眼前——說明那個帖子,未必是江瘸子寫的,而是江家另外的人,比如,江天。
這紙是燒不壞的,所以只能保存在身邊,沒在別處,而在江天起居室里。
江天謹慎的滴水不漏,存哪里都不放心,才鎖在自己身邊——沒想到,這些紙會在這個時候散落出來。
發帖的,肯定是他。
而他發帖是為什麼?
就是因為,他肯定通過了某種途徑,得知了真龍穴的事兒。
比如,厭勝門主老二從江瘸子那,取得了打開真龍穴的某種關鍵之物,好比“鑰匙”。
老二以小井的身份,跟他打探過江家和四相局的事兒,他認識老二。
于是,他也對其中的“真龍”動了心,覺得四相局既然是用來抬真龍的,那如果把“真龍”接到了自己江家,那江家就不會跟祖宗遺言一樣,風水散盡,作鳥獸散,而是會依靠真龍穴,萬年永固。
而自己,就能成為“真龍”的父親。
做慣了人上人,誰能眼睜睜看著家族離散?更別說真龍穴里各種誘惑了。
可要打開真龍穴,他和江良肯定做不到,還有,他有什麼把握,能把真龍給接出來呢?
但他在圈子里認識了江夫人——長著鳳凰頸,有生出真龍的鳳凰命。
對他來說,那是老天幫他,如果以江夫人的身體為載體,那就可以把真龍接出來,做自己的后代!
以江天的家世,能力和模樣,沒有哪個女人會拒絕。
江夫人自然也成就了他的未婚妻。
這對他來說,簡直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。
可“鑰匙”在老二手上,怎麼搶過來?
那就只有借刀殺人了——把老二的消息,寫在了撒金紙上,引著天階和有名望的先生,去圍追堵截老二,搶走“鑰匙”。
這事兒應該也被黑先生知道了,黑先生也想從中分一杯羹,于是老二被江家設埋伏,后來遇上了三舅姥爺,沉入到了妒婦津。
可以說,老二拼盡一生之力研究四相局,給厭勝雪冤,到最后,卻一場悲劇,就是江天害的。
而四相會的人順利從老二身上取得“鑰匙”,進入真龍穴——他們各懷目的,齊老爺子和田老爺子為了帝流漿,江老爺子為了江瘸子,其他的先生也為了真龍穴的各種傳說。
他們這幫“小四相會”緊隨其后,等著四相會做先頭部隊,把真龍穴里的危險掃除清楚,自己也沉迷在了真龍穴的寶物之中,自己才尾隨在后,安全的潛入其中。
當時江夫人進了真龍穴,覺得眼前一黑,八成也是江天下的手——那個時候,江夫人可能已經有孕,他拉著江夫人到了玖龍抬棺附近,打開蓋子,把棺材里的東西驚醒,才讓真龍穴里出現了很多怪物,四相會死傷慘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