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道巨大的霹靂,恢弘壯大,簡直——跟之前墜落到了瀟湘身上,卻被我擋住的那道一樣。
天罰的雷……
他就竟然能召出天罰的雷來!
我心里一沉,立刻就要往前一步,可那種巨大的力量,連我也沒法靠近。
眼前一白,這一切,被那個巨大的霹靂,全部毀滅。
白光和硫磺氣息一起炸起,我后退了好幾步,墻面裂開,燈具粉碎,一切擺設化作齏粉,這個豪華的居所,一瞬間成了殘垣斷壁,四處只剩下了磚石瓦礫,嘩啦啦的落在起不來的人堆上。
面前這些塵霧散盡,我看見剛才江辰站的地方,一片焦黑,地面塌陷,被各種廢料掩埋住。
我心里猛然一陣發空。
江辰寧愿選擇這條路,也不愿意受辱——這樣,比被我打敗要痛快的多。
我贏了。
可心里,卻不見歡喜,只剩下沉重又巨大的疲憊感。
“江辰!”
身后厲聲一喊,是江良。
江良渾身是傷,但他根本顧不上自己,勉強撥開了壓在身上的瓦礫,奔著這里跑了過來。
他跪在了地上。
下一秒,他什麼也顧不上了,兩只手就開始挖掘碎石磚頭,很快,十根手指頭,全是血肉模糊。
江年立刻也鉆了過來,跟著江良一起挖了起來,還有剩下的江家人——能生還的,寥寥無幾。
跟之前風水秘寶鑒賞會的時候,差的太遠了。
沒有正常人,能在這種情況下生還。
不長時間,其中一個江家人,一聲低呼。
江良看了過去,厲聲說道:“什麼?”
那個江家人小心翼翼的把東西給捧上來了。
是雷公錐。
上面一片焦糊,像是染上了燒壞了的血。
江良劇烈的呼吸了起來,一只手摁住了自己的胸口,抬起手想接,可身子一歪,倒了下來。
“爸!”江年大吃一驚,立刻扶住了江良:“爸你不能倒下——現在咱們江家,就只剩下你一個主心骨了!”
江良臉色死白死白的,嗓子里有了氣聲:“小年……江家,就靠,靠著你……”
他沒說完。
江年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來,轉臉厲聲吼道:“白九藤!”
可那個鬼醫,再也沒出現,江年一聲一聲,喊的聲嘶力竭,直到一個江家人說道:“我……我剛才看見,在江辰舉起了雷公錐的時候,自己捂著耳朵,跑到了外面去了……”
“這個王八蛋……”江年咬住了牙,抬起頭,就看向了身邊寥寥無幾的江家人,和這個廢墟一樣的地方,眼睛里,終于露出了幾分迷惘。
他現在,是成了未來的家主——可以說,如愿以償。
可這個家主,當著又有什麼意思呢?
他轉過了臉,看著我——兩只眼睛,像是能冒出火。
深仇大恨。
“李北斗……”
他站起來,還想過來,卻被其他江家人拉住了:“別……”
“別什麼,是他把江家害成這個樣子的!”江年聲嘶力竭:“我要報仇——不報仇,枉為江家人,對不起列祖列宗!”
可那些江家人把他拉的死緊:“你去了,又有什麼用?咱們……咱們不能連你也沒了,你真希望咱們江家,斷子絕孫?”
江年一聽“斷子絕孫”這四個字,身體頓時就僵住了。
他還有這個責任。
這個時候,身后一陣吼嘍吼嘍的咳嗽聲。
江老爺子。
他抬起頭,看向了這些人,終于露出了風水江家主,該有的悲憫。
“早知如此——何必當初。”
江年反應過來,已經忍不住了:“你還敢說……你這個老不死的!要不是你,咱們江家,不會變成這樣!”
是啊,那個時候,我被邪陰鬼子母封住了行氣,是江老爺子幫了我。
后來齊雁和用那種奇怪的釘子把九尾狐的妖氣釘住,也是因為江老爺子拿出了自己的力量。
我心里一動,確實是多虧了他了。
可——為什麼?
江老爺子卻只是一笑:“這都是命——我不這麼做,結果也不會有所改變,這是從祖宗江仲離開始,就注定了的,誰也改不了,咱們家這些昌盛,這麼些年,已經享受到頭了,再多,就是罪孽。”
江年冷笑,還想說話,可被江家人拉住了:“咱們不能再窩里斗了!親者痛,仇者快……好歹老爺子在這里,背靠大樹好乘涼不是!”
江年一尋思也是這個道理——江家現如今的昌盛,也全是因為家里有這個天階。
只要江老爺子還在,很多事情,說不定還有轉圜的余地。
這麼一尋思,他眼里終于有了光,反應過來,回身去照料江良了。
而江老爺子看向了我,緩緩說道:“你現在過來,我有話跟你說。”
我立刻過去了。
沒錯,我之前,都是被江家害的,可要是沒有江老爺子,我還不知道什麼樣呢。
只是,心里肯定也有愧——他雖然是我的恩人,可他同樣也是風水江的家主,我在他面前,把江家弄一個天翻地覆,叫誰,心里也不會太坦然。
而且……他為什麼幫我?
哪怕是江家人作孽,外人還好,他一個家主,竟然胳膊肘往外拐,幫著我對付自己的血脈至親?
他的手,握住了我的手。
“多謝……”這兩個字,比起江老爺子對我的幫助,簡直十分蒼白,可沒有其他能表達謝意的方式了。
江老爺子苦澀一笑,開了口:“你要是想謝我,答應我一件事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