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天帶著江夫人,擋住了他的視線。
他只看到,那些枝條一樣的怪東西,奔著穿著金縷玉衣的人形纏繞了過去,像是根本死不了,要把金縷衣重新埋沒。
而江天又是一甩手,忽然一道金氣出現了,接下來,他感覺到了一股子極其強大的力量,幾乎把猝不及防的他也掀翻。
與此同時,這地方一片大亂,那些枝條似得的東西猛然從玖龍抬棺里延伸了出來,像是要把一切全卷進去。
不光是棺材里的“枝條”,整個真龍穴,都猛然滲出了許多他們都沒見過的邪物。
見人就吞噬。
就是因為那些東西,很多正在真龍穴里對各種寶物嘆為觀止的先生,全被席卷了進去。
這一切,都在極短的時間之內瞬息發生的。
老頭兒目睹一切,眼看著江天要把江夫人給帶走的時候,一下打碎了照亮的的琉璃燈。
在一片漆黑里,趁著真龍穴大亂,他抓住了江夫人。
江天察覺出來,自然也要把江夫人給搶回去,可已經來不及了。
這里的怪物跟漲潮一樣,哪怕是老頭兒自己,也僅僅能帶江夫人勉強逃生,再多一個伙伴,或者再晚一步,也沒有如今這個故事了。
老頭兒從里面逃出來了之后,真龍穴全部坍塌,喘勻了氣,他才發現,江夫人身上有血跡。
她腹部的衣服出現了劃痕,看上去,像是某種鋒銳的碎片楔了進去。
老頭兒當時覺得,她肯定是在剛才受了傷,因為怕她出事兒,所以老頭兒掀開“傷口”的位置檢查了一下。
但沒想到,江夫人的腹部雖然殘留著血污,卻竟然一絲傷痕都沒有。
這幾乎是不可能的——就像是什麼東西穿透衣服進入腹中,劃出了血,可傷口卻迅速愈合了一樣。
老頭兒自己是會望氣的,仔細一看,就看出來了——剛才玖龍抬棺里出現的金氣,竟然像是留在了江夫人身上!
這一瞬,他就明白了江天做這一切的野心。
而這個時候,他通過預知夢,得知這地方會有很可怕的人出現,立刻把江夫人帶走了——躲在了安全的地方,他看到,屠神使者出現,堵住了齊老爺子,像是在跟他商量什麼事兒。
當然,老頭兒就算好奇,也沒法過去偷聽,為了自保,就把江夫人帶到了安全的地方。
江夫人醒來,發現了身上有血跡,臉色忽然就變了。
老頭兒就試探著問她怎麼了。
江夫人回過神來,忽然抱住他嚎啕大哭:“三舅——我以后,可怎麼活呀!”
他知道,這個身體的原主人馬連生,是鳳凰頸的親生舅舅。
他就好言好語的哄著江夫人,問她出什麼事兒了——不管有什麼,他給扛著。
江夫人從小就不是一般的女人,要剛毅端莊許多,她拳頭握緊又松開,才告訴老頭兒,她怕是出事兒了。
原來,真龍穴里,江夫人在失去意識的時候,人是個半夢半醒的狀態。
在那個時候,她似乎見到了一個年輕男人。
那個男人十分英俊,氣勢懾人,穿著一身明黃色的華貴衣服,光芒四射,簡直讓人不可逼視。
哪個女人見到了那個模樣,都會愣上一瞬。
江夫人也不例外。
而這個男人模樣雖然華貴,聲音卻十分溫和:“夫人,暫時借用一下你的身體——以后,我會報答你的。”
接著,那個男人就抱住了她。
這一瞬,她覺出腹部一陣銳痛,抬起頭,見到那個男人額角上有一塊傷疤,就徹底失去了意識。
當然了,老頭兒知道,說是“借用身體”,其實是借用江夫人的鳳凰命投胎到她身上,不涉其他,沒有江夫人,他絕對沒法從真龍穴里出去。
可江夫人不知道——她把這四個字誤會成了其他的意思,對女人來說,這是奇恥大辱。
她認定,自己被壞了清白,還是在跟未婚夫一起出去的時候發生的,她根本沒法忍受。
這種痛苦摧殘,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。
老頭兒自然是好言安慰,可她甚至想到了自殺。
老頭兒怎麼可能讓她自殺,索性就告訴她——你這命相,要有孩子了,你死了,一尸兩命。
馬連生是黑先生的頭號風水師,他的話絕對毋庸置疑,她當時就愣住了。
先是高興,可后來又疑心了起來——這孩子,是誰的呢?
這件事兒,讓她更痛苦了。
如果是未婚夫的,她會為了孩子活下去,可要是那個額角有疤的男人……
她幾乎要把牙咬碎。
難怪——我想起來她看我的眼神。
只有恨。
她覺得,我就是個孽種。她說,看見我,就想起來了那張臉,讓她惡心。
老頭兒說到了這里,看了我一眼,猶豫了一下:“你——怪不怪我?”
怪他沒把真相說清楚,讓我媽一直恨我恨到了死?
當然不可能感謝。
不過我完全明白,他這麼做的理由。
他自己——也想要這個“真龍轉世”的孩子。
有了這個孩子,他就能知道改局的真相,這一切努力——甚至搭上了自己的人生,由風華正茂變成了老頭兒,也值得了。
哪個人,沒有自己的目的?
老頭兒默然,倒是笑了:“不愧是我養大的——你這個腦子,還是隨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