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以他的身份來說,他能斗不過的,寥寥無幾。
而那個人給他一種感覺——他就是在這里等著我們的。
果然,那個脖子上掛著小虎撐的人卻壓著嗓子,問他是不是要找人幫忙?
他愿意搭把手。
鬼醫是有這個習俗——就跟我們吃陰陽飯的,會去尋找功德來讓自己升階一樣,鬼醫也會找病人看病累積功德。
幫特殊的人治療,那得到的功德就也會特殊。
老頭兒一尋思,自己正是要把我額頭上的舊傷疤搞定,這不是睡覺挨枕頭——正合適嗎?
他也就大著膽子把我送過去了——他知道,對方是個厲害人物,以他的本事,大可以明搶,根本沒必要虛與委蛇。
果然,那個鬼醫看清楚了,就笑了笑:“終于回來了。”
而我當時在襁褓里,不哭不鬧,反而對那個鬼醫笑了——那個感覺,讓人毛骨悚然。
好像,那個人是我的老相識一樣。
那個鬼醫放下我,竟然對我拜了幾拜,接著說道:“為了護著你平安回來,在下迫不得已。”
老頭兒這就看到,我竟然在襁褓里,安然點了點頭。
他大吃了一驚。
這就是——真龍轉世……
而那個蒙著臉的鬼醫嘆了口氣,就拿出了一個柳葉刀,又狠又準又穩,瞬間把我額頭上的舊傷疤下的骨頭剔了出來。
老頭兒當時就直眼了,可他覺出一種攝人的壓迫力,并沒有上前阻攔——因為他看見,這個小嬰兒,受了這種傷,也是安之若素,一點哭鬧的跡象都沒有。
他出了一手心的汗。
而那個鬼醫手速奇快,已經把小嬰兒的額頭傷口修補好了——簡直,跟沒受傷過一樣!
老頭兒接過了我,手開始發抖。
而那個鬼醫淡然說道:“這孩子傷了根基,抱回去之后,前七年會體弱多病,費心多照顧。”
說著,轉身就要走。
老頭兒一愣,就拉住了他:“為什麼?”
鬼醫沒回頭,答道:“那是真龍骨,他現在這個情況,不能帶著——會招來災禍的。”
老頭兒是什麼人,立刻就明白了——剔除了那個東西之后,我的龍氣,幾乎瞬間就黯淡了下來。
是怕——我被誰給盯上。
于是他立刻問道:“那之后,他體弱多病,我還能能找你幫他嗎?”
其他的鬼醫,比起普通醫生來說,就跟神一樣。
而這個鬼醫——跟普通鬼醫來比,也跟神一樣!
鬼醫搖搖頭:“這些年,暫時不能讓他沾上我們這種人的氣息——你放心,能活下去,是他的命數,不能活下去,也是他的命數。”
老頭兒更是一愣——這種人?
是什麼人?
可再一抬頭,他只覺得手里一松,只灌過了一陣夜風。
那個鬼醫——消失了……
老頭兒脖頸上的汗毛瞬間都豎起來了。
在老頭兒面前,以這種方式消失的,除非——已經不是人了。
老頭兒把我抱了回去。
一開始,他對我還是戒備的。
看時間長了,果然跟那個鬼醫說的一樣,我開始哭鬧,隨地拉尿,跟任何一個普通的小孩兒,都沒有什麼異常。
他開始盡心盡力的養育我,對我好。
準備著,我什麼時候長成了,就可以幫他報仇了。
他算是,把一輩子,都壓在了我身上了。
確實是拿著我當工具人的。
可說到了這里,他忽然嘆了口氣:“我千算萬算,就是沒算,人心都是肉長的。”
那一年我發燒,他是有心理準備的,我體弱多病,并不稀奇。
可等到醫生說了那句——準備裝裹衣服吧。
他腦子里一下就空了。
會死?
去他娘的什麼命數不命數,這孩子不能死——不只是因為,他是工具人。
更重要的是,他是李北斗,他的李北斗。
他當時嚎啕大哭,只為了一個原因。
就好像江辰是江夫人的命根子一樣。
他在不知不覺的時候,也已經把我當成了自己的命根子。
他是付出了一切,他是肩負著厭勝門的使命,可一想到我會因此而死,他第一次有了后悔。
他只想讓我,好好活著。
他給我擦身之后,甚至跪地跟天求——祖師爺,要是能讓這小子活下去,我寧愿把報仇的事兒,往后撂。
甚至,不報仇也行。
那天,也許祖師爺真的聽見他那句話了。
我真的好了。
也是從那天開始,他給我定下了規矩。
不合陰陽群,不進陰陽門——不去楊水坪。
楊水坪,是青龍局的所在。
而他為什麼選擇了一個離著青龍局這麼近的地方居住呢?是因為這個商店街,是個很厲害的風水眼。
養龍氣。
給我住,再適合不過。
為了讓我好好長大成人,他寧愿低調行事,過了捉襟見肘的日子,就為了積累功德——給我積累功德。
可惜……
說到了這里,他伸出了手,摸了摸我的頭。
跟小時候一樣。
我感覺到了他的大手,干燥又粗糙。
比小時候打我屁股的時候,更是老的厲害了。
我眼里一陣發酸。
哪怕,他為了我,做到了這個程度。
到了最后,還是事與愿違。
老頭兒輕聲哼哼了一句唱詞:“萬般皆是命——半點不由人……”
第1660章 四大家族
這下子,我就明白個差不多了。
難怪,當年那個叱咤風云的黑先生頭號風水師,會突然急流勇退,金盆洗手,乃至絕跡江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