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這樣,他的身份,早晚會被揭穿——只是拿走了真正馬連生的身體,又不是拿到了他的全部記憶。
而厭勝門二當家,也在同一時間,銷聲匿跡。
當時風水行當里頂尖的兩個人,原來發生了這種事——為了我。
我長長吐了一口氣,看著老頭兒:“這些年——您吃苦了。”
老頭兒拍著我的手停滯了一下,自嘲的說道:“也不知道,這個苦,吃的值不值得。”
我最后,還是被牽扯進去了,像是被磁石吸附的鐵屑,根本就沒有抽身的余地。
老頭兒嘆了口氣:“當初覺得,江家有了那個“真龍”,估計是能消停點,我只想——他們要破局,要改局,只隨著他們去,反正跟四相局沾邊就沒好事兒,跟咱們就沒關系了。讓他去當那個龍,也沒什麼,可最后……”
假的,到底也真不了。
所以,老頭兒拼盡全力讓我上學念書,就為了能有其他傍身的本領,過個普通人的人生,哪怕平平淡淡,可到底平平安安。
是啊,這是個太長的故事,每個人,似乎都是被環環扣住的齒輪,你推我,我推你,把這個龐大的事情逼的一路發展。
“后來,我總是拖著,也可能歲數大了,懶了,跟寒號鳥一樣,今天拖明天,明天拖后天,拖來拖去,越拖延,越不想你出事兒……你得記住了,什麼事情,也不能亂拖。”
“這些我倒是都懂。”說到了這里,我忍不住問道:“可是,您之前一直裝癡呆,是怎麼回事?”
對我徹底失望,聽之任之了?
我一入行,他就“癡呆”了。
老頭兒盯著我,一陣苦笑:“你猜。”
我皺起了眉頭:“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了——您只怕,是被誰給盯上了,不得已而為之吧?”
能是被誰給盯上,讓叱咤風云的他也小心成了這個樣子?
哪怕我差點因為瀟湘從潛龍指出來而獻上自己的命的時候,老頭兒也沒松口。
仔細一尋思,恍然大悟:“馬元秋是不是來過?”
在老照片上看見過,馬元秋跟真正的三舅姥爺馬連生,長得極其相似,不是兒子,就是兄弟。
老頭兒答道:“沒錯,具體他跟馬連生的關系,我也不確定,唯一確定的就有一件事兒——他也跟馬連生一樣,竭盡全力,想破四相局。”
想破四相局……
我耳朵里嗡的一聲,立馬全明白了。
“難不成……”我盯著老頭兒:“馬家,也是四大家族之一?”
守青龍局的那一家!
老頭兒嘿嘿一笑,擼起了貓,瞇著的眼神看著我,極為得意——像是一個藝術家,在欣賞自己一生之中,最合心意的一件作品。
這就說的通了。
四相局,其實不是每個人都知道內情的。
厭勝知道,是因為當年四相局是厭勝修的,天師府知道,是因為天師府也牽涉其中,江家和夏家知道,是因為他們是四相局總工程師的后代。
這程狗,摸龍奶奶,啞巴蘭,都知道四相局的事,是因為他們是身涉鎮守四相局的四大家族。
當初那位黑先生馬連生對四相局趨之若鶩,后來的馬元秋對四相局勢在必得,再加上他們這麼清楚四相局的內情,就只剩下這個原因了。
他們身上,有來自青龍局的詛咒,所以,沒人比他們姓馬的更想破局解局!
如果是這樣的話,馬元秋肯定也因為詛咒的事情,拼盡全力。
難怪,我還說青龍局的家族一直沒人露面,也許是滅絕了,可沒想到,首先參與的,就是他們家。
那馬家的詛咒是……
我看向了老頭兒:“守青龍局的馬家人——到了一定年齡,會變癡?”
老頭兒吸了口氣:“比起其他三個家族,更可怕的是,每個人變癡呆的年紀,都不一樣。”
果然,馬家在四相局的能力,是天生對各種法門聰穎領悟,是修行法門的天才,幾乎一點就透,別人學習百年的,他們一朝一夕就能學會,可相應的代價,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,你人就傻了。
是啊,一下砍下來的刀不可怕——用細絲掛在你頭上,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的刀,才最可怕。
難怪,馬連生是黑先生里的頭號風水師,馬元秋年紀不算太大,卻有那種本事。
萬物守恒——一切皆有代價。
“馬元秋跟馬連生,早年就因為什麼事情鬧翻了,”老頭兒接著說道:“這對我來說,倒是個好事兒。”
那天,老頭兒發現了馬元秋出現在了門臉附近的時候,表面不動聲色,心里也大吃一驚。
哪怕他這個身體不是假的,可馬元秋是什麼人,幾句話就能知道他身上發生的內情。
畢竟關于正主馬連生,有的能打探出來,有些打探不出來。
裝成癡呆,是最好的選擇——馬元秋知道,是馬家人,或早或晚,總會有這麼一天。
難怪真正的馬連生當初,那麼拼命。
而馬元秋這一次一出現,生活就算是發生改變了——你不知道以馬元秋的本事,他會不會在你這里放個什麼法門,搞清楚你這里有什麼秘密。
這也就是老頭兒每天堅持的“隔墻有耳”。
馬元秋來了之后,看到老頭兒已經癡呆,微微皺眉。
再一看我——平平無奇,看似并沒有什麼過人之處,也就沒有再多進一步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