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哪怕這樣都不行。
她記得很清楚,那天天氣很熱,起來就是特別悶,像是要下暴雨,一輛車把她爹送到了門口,人在后備箱,被裹在了彩色編織袋里。
天氣熱,味道很大。
車丟下編織袋就走了,跟丟下一袋垃圾一樣。
那天又是打雷又是下雨,她追出去了老遠,沒追上。
易紫說道:“那個時候,我就下定決心,不管怎麼樣,都要給我爹報仇,我想盡了法子,要混進江家,可江家沒那麼容易混,正要看見點希望……”
她看向了我,笑的憧憬:“北斗哥,你幫我報了仇。這以后,我打聽了一切關于你的事兒,你說,不把你當偶像,把誰當偶像?”
沒錯,這姑娘跟我一見面,我就看出來了,她父母宮凹陷,中間有個斷節,這叫“一刀兩斷”相,確實是失去了雙親,而且,還都是橫死。
“那以后,我就想見見你,可一直沒機會,”說著,她有些害羞:“我就開始想法設法做風水行的自媒體,也許,哪一天有名了,就能見到你了。”
白藿香顯然有些動容,是知道她想當網紅,沒想到是這個緣故。
“這次見到了真人,別提多激動了,”易紫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:“北斗哥,你別見笑。”
我剛想說話,就看見前面有一個小破屋。
門扉緊閉,我抬起手就敲了敲。
易紫有些好奇:“這地方還用敲門?不是沒人嗎?”
“別的房子有人沒有,說不好,這里面,肯定有人住。”
易紫也往院門里看,可現在日頭已經全部沉了下去,只能看見黑洞洞的一片。
“沒人啊。”易紫小心翼翼的說道:“偶像,你會不會找錯了?”
我則揚起了聲音:“我們沒惡意,就想問問路,希望能行個方便。”
半晌,里面才響起了一個細細的聲音:“你們,是誰啊?”
易紫顯然也嚇了一跳:“還真有人?”
果然,是小孩兒的聲音。
我伸手把腰上的風水鈴晃了晃:“吃陰陽飯的。”
門后沉默了半晌,這才抬手把門打開了。
是個又黑又瘦,小猴兒似得孩子。
他抬起手抹了一把鼻涕,這才問道:“你,怎麼知道這里有人?”
我指著門口:“別人家門口都有支棱著的草,說明確實挺長時間沒人進去了,走了這一路,就你們家門口的草是扁的。”
只有經常出入的地方,才會把草踩的長不起來。
那孩子露出個不明覺厲的表情,就把我們給讓進去了:“那你們,你們先進來吧!先說好了,我們家不太干凈。”
這孩子還挺好客,我們也就進去了:“剛才在村口東張西望的,是你?”
他點了點頭:“老長時間沒看見生人了,有點害怕。”
“你們這里的人都搬走了,怎麼就你們還在這住?”我環望了一下:“你爹媽呢?”
“死了,”小孩兒低低的說道:“別人家都能走,就我們家不能走。”
“為什麼?”
小孩兒沒吭聲,引著我們進了堂屋——里面烏漆墨黑,他也沒有點燈的意思,而是摸黑領著我們坐在了什麼東西上。
好像,是條凳。
“天黑了,你們過了這一晚上,就走吧。”他緩緩說道:“別跟那些人一樣。”
那些人——也就是那些先生?
看來是找對了。
“我們就是為了那些人來的,他們上哪兒去了?”
“都沒了,”小孩兒以跟年齡不相符的麻木說道:“這個地方,天一黑,就會出現一種怪東西。”
第1720章 點燈開門
“什麼怪東西?”
這個時候,天已經全黑了。
“我沒看見過,”眼睛適應了光線,我看到小孩兒的身影搖搖晃晃,從比自己還高的桌子上倒水:“見到過的,都沒回來過。”
“那些先生也是?”
小孩兒給我們手里放了茶碗,水是涼的,摸上去,有積年的垢。
小孩兒坐下,嗯了一聲:“只要天亮,就沒事了。”
這地方不對。
“你爸媽也是,因為外面的東西消失的?”
一提起小孩兒的爸媽來,他就不吭聲。
白藿香暗暗拉了我一下,意思是人家的傷疤,不揭為好。
接著,她把手伸出來了:“我給你看看。”
小孩兒一愣:“看麼子?”
“疥瘡和凍瘡。”白藿香說道:“你身上不癢?告訴你,過了這村沒這店。”
小孩兒不由自主,就把手給伸出來了。
一股子藥香蕩開,白藿香問:“舒服了吧?”
小孩兒木訥的又“嗯”了一聲。
白藿香得意的一笑,把一包東西塞給了小孩兒:“拿著這個——你小伙伴得了病,也能用。”
小孩兒接過去,還是不吭聲。
但覺得出來,不是他認為接收東西是理所當然,而是他不大會跟人交流。
獨居的,哪兒有社交能力。
易紫忍不住說道:“這孩子,拿了人家的東西,要道謝呀!”
白藿香答道:“不用,姐姐問你,你一直一個人在這里住?”
小孩兒搖搖頭:“還有別的,但是他們不見外人。”
別“的”,而不是“別人”。
這地方,似乎到處都是謎團。
我接著問道:“那個天黑就會出現的東西,在你們這里多久了?”
“我爺爺活著的時候說,他爺爺小時候就這樣,不知道多少年了。”小孩兒說道:“天黑不出門,過夜不點燈,是規矩,不守規矩的,就回不來。”
“那,你見過這個人嗎?”易紫伸手拿出了手機:“就是這個人,他前些日子是不是……”
她拿出了手機,手機里,是她失蹤伯伯的照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