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般皆是命,他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,已經不配讓我記恨了——而且,江老爺子和家神幫過我,又是江夫人把我帶到這個世上來的,為了四相局的真相,忍忍也不算什麼。
“那就趕緊回去。”
二叔的目的已經達到了——通過這件誰也解決不了的事兒,已經重新把江家的位置立住,剩下的,自然全聽我的。
江年雖然還是不甘心,但他親眼目睹,我連盤龍爺的事情也解決的了,眼里到底還是多了一絲壓不住的恐懼。
回去的時候,金靈龍王送我——他現在已經是個神祇,隱藏了元身,又是那個亂發青年的模樣,送我出山。
而那些先生也簇擁著一起出去:“這一次,真不知道怎麼謝您才好!”
“這個因果一定是要還的——有需要,只管叫我們一聲!”
需要……我回過了頭,看向了身后那個百足之蟲地。
“你們要是想還人情,幫我從兌位七步半劈開一條小路,把后面的山泉給引過來。”
其實現在,百足之蟲地也差不多廢了——上頭的槐樹已經連根傾頹,七星釘頭也被拔出,只要把中間徹底破開,再引了水,那這就是不是百足之蟲的地了,會被改成了雙蟹合抱地。
雙蟹合抱地,主的是團圓富足,一旦開辟,那這附近一定會逐漸跟外面相通,成為一個交通便捷,適宜居住的地方。
“妙啊!”
那些先生皺著眉頭理清楚思路,都拍著大腿叫起了好來:“硬生生改成了個好地!”
金靈龍王看著我,愣了一下,他也知道,這是為了他好。
只有人口多,他才能得到更多的信眾,有更大的力量。
“順帶,再把這里的平安廟修上,”我笑了笑:“建造個盤龍爺神像——頭發亂一點。”
那些先生雖然滿口應承,說這個容易辦到,卻暗暗面面相覷——為什麼頭發要亂點?
金靈龍王卻轉過了臉,像是眼圈紅了,卻不肯讓我們看到,一只手,還在把自己的亂發往下壓。
我擺了擺手,看向了身后的小孩兒:“跟我們走嗎?我帶你去吃巧克力。”
可那小孩兒卻搖搖頭:“我改主意了——也許,這地方以后會跟山下一樣好。”
也好。
這里,一定會變的越來越好的。
下山之后,一回頭,還能看見,那個小孩兒在山上蹦蹦跳跳的送我們,一不小心腳底下打了滑,被亂發青年扶住了。
“還有啊……”我還反應過來了:“靈骨童女是我朋友——千萬不要去騷擾她了!”
金靈龍王的聲音隔著山路傳了回來:“誰騷擾她,我要他的命!”
撞出了一串一串的回音。
做了神了,還是這麼大的脾氣。
坐車離開,發現山下來了幾個人,帶著測量工具,對這里的地勢指指點點,像是在考察什麼。
我很為他們高興,他們的好日子,也許馬上就要來了。
白藿香倚在車窗旁邊,盯著山上一排房子——那個房子雖然很久沒人住了,可家里的果樹,還是掛了壓彎枝條的果樹,黃燦燦的,不管不顧。
程星河看出來了:“那不是沙脆甜嘛,你想吃?叫洞仔給你摘幾個。”
這貨每次都是這樣——自己想落個好人,倒是支使別人。
白藿香搖搖頭:“我只是覺得,有這麼一個家也挺好的,好像世外桃源一樣。”
程星河一皺眉頭:“娶你有福了,真好糊弄——現如今,哪個姑娘結婚,不要市區三室一廳,郊區豪華別墅?就這?”
“房子不要緊,有人才有家,”白藿香白了程星河一眼:“你不懂。”
她眼里有向往。
“我懂吃飽了不餓就行了。”
我忽然覺得——一直以來跟著我東奔西跑,她是不是也累了?
是啊,家不光是房子和人,是扎根,是歸屬。
希望事情盡快解決完,大家,都能得償所愿。
誰都應該有個最想要的結局。
車終于開回到了江家。
果然,一進門就有人來報告:“解夢姑姑醒了!”
二叔別提多高興了,直念阿彌陀佛——江家能指望的人,全可以繼續指望了。
跟解夢姑姑見了一面,二叔讓她趕緊跟我道謝,可解夢姑姑表情十分淡然,也許,她早就知道這一天會來。
我跟她道別,她倒是叫住了我:“我帶你去。”
果然——她知道,我是要來看什麼的。
解夢姑姑領著我往里走,到了最里面的一個院落。
這個院落門環上是雕琢精巧的黃銅獅子,但是上面一圈銅綠,不知道多久沒人打開過了。
推開了門,映入眼簾的先是一棵銀杏,滿樹金黃。
看著眼熟,估計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闖進來過,不過跟上次黑漆麻烏被人追殺,白天堂而皇之進來的感覺,太不一樣了。
解夢姑姑越過銀杏樹,推開了堂屋的門:“這個地方,就是以前誰也不讓進來的——只有家主能進來。”
這是一個很大的書房,四周是大架子,上頭一層是各種風水相書,一掃也知道全是珍本,中間擺著很多印璽。
拿起了一個看了看,是之前每個家主身份的象征,代表著書房曾經的一個個主人。
江瘸子,江老爺子——也許,還有江天和江辰。
能站在這里,我花了這麼久,可他們天生就是這里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