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小孩兒一聽,別提都多激動了:“真的?”
“大江大河的水,又是什麼滋味?”
這一下,那個東西更激動了:“你敢……你敢!”
把那個大甕撞的嗡嗡作響。
這就對了,對他而言,最重要的就是這些小魚孩兒的去留。
“這一趟橫豎也不白來,”我接著看向了那個“燈”:“卷毛,咱們把這些小孩兒和那個燈一起帶走,找點淤泥,把這封住,讓那東西這輩子不能興風作浪。”
那些小孩兒頓時一片歡呼。
早有小魚孩兒攀爬了上去,把那個“燈”給我取下來了。
那是一個琉璃盞,里面放著一個巨大的眼珠子,而眼珠子跟在活體之中一樣,水潤光澤,血管細密,甚至還在微微的轉動,顯然挺害怕。
我一只手,對著那個眼珠子就伸下去了。
果然,這一瞬,大甕里就是一聲巨響,它通過這個眼珠子,看的出我在做什麼。
“你別動那些小孩兒,別動那個眼珠子!我告訴你!”
我則轉身看向了那個水生木牌位,嘆了口氣。
這一趟,真是孔雀開屏,自作多情。
因為之前遇上了鐵蟾仙,總覺得那個所謂的神君人緣不錯,收了不少小弟,看到了五爪金龍的牌位,想當然就覺得又是他的人,也沒細看,現在才知道,這是個背香火。
什麼叫背香火呢?
看上去,跟供養靈位差不離,給祭祀給香火,其實目的正好相反——不是燒香拜火給牌位的主人祈福,而是詛咒牌位的主人倒霉。
翻過了那個牌位,果然——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針眼。
上一次香火,詛咒一次,同時在牌位后面扎一針。
這東西在這里奉背香火幾百年,那就是詛咒那個五爪金龍幾百年了。
夏明遠也看出來了,搖搖頭:“你這人緣一般啊。這什麼深仇大恨,扎你這麼長時間?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吧?”
這把我說的有些心虛,難道景朝國君愛吃海鮮?
大甕再一次嗡嗡的震顫了起來,聲音幾乎是悲哀絕望的:“就是因為你——我立這個牌子,就是怕有朝一日,忘記你的樣子!你把我害的好苦……”
我看向了那些小魚孩兒:“你們知道嗎?”
那些小魚孩兒搖頭,整齊的跟廣播體操一樣。
保護小孩兒——我忽然就反應過來了:“這個東西身上,有沒有某種花紋?像是烙出來的?”
那些小魚孩兒一聽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其中一個頓時就來了精神:“您怎麼知道的?”
果然,那個小魚孩兒見到過,給我在滿地黃沙上,給我畫出了一個拙劣的圓圈,里面是幾個泥鰍似得東西。
不過能猜測出來,跟我猜測的差不多,這叫黥烙。
“黥”大家都知道,是人犯了錯,臉上給刺青,這是個羞辱,讓他做的事情,一輩子都不會被人遺忘。
與此同時,還會罰他做什麼,“刺配”嘛,刺完青就發配,往往還要被驅逐到不毛之地去扛活。
這黥烙,是一種咒,跟結靈術差不多——以這個烙印控制住它,讓它必須接受某種任務,做不成就會被黥烙反噬,苦不堪言。
往往是身份高貴的,來處罰身份低下的。
我敲了敲那個大甕:“我說你這個兇狠殘暴的性格,怎麼能當小魚孩的保護者呢——你是被人用黥烙控制住了,不得不保護他們吧?”
那東西不動了,半晌,大甕發出了“乓”的一聲響,顯然是這個東西最后的不甘。
“當年……”他緩緩的說道:“我也吃過三水仙官的香火。”
從頭說起,這個大章魚常年盤踞在入海口附近,沒事兒就去掀翻人家的漁船——專掀收獲頗豐,滿載而歸,等著把魚換成了口糧的漁船。
吃現成飯,比自己去抓省事兒輕松。
這漁船上的漁民是最求平安,最講究保佑的,一看老有“長練”從水底下伸出來,一尋思,這是江海河三方交匯的入海口,八成底下是有什麼神仙咱們沒祭祀到,跟咱們生氣了。
不能不把那一位給哄順了,不然大家都沒飯碗了——說白了,跟要想從此過,留下買路財一樣。
漁民一合計,給三水交匯的地方,立了一個小祠堂,供奉的就是“三水仙官”,祈求平安。
這大章魚一看,好家伙,自己打家劫舍,惡事做盡,竟然還吃上了香火,自然十分滿意——他已經有靈性了,香火比小魚小蝦不是上算多了?
于是他堂而皇之的被漁民招安,成了三水神君——但凡給他上供上香,他就不掀,要是不給他上,那你等著倒霉去吧,別想干著上岸。
漁民一看,好家伙,真靈驗呀,香火越來越旺盛。
要是沒有水神之爭,也許他還真就成為一個小神了。
可時運不濟——那一年,水神大戰。
也或者,跟一句名言一樣——命中饋贈的禮物,早在暗中定好了價格。
第1759章 貴人黥烙
那一場戰爭,我們雖然沒有親眼目睹,可從各種側面傳說也知道了,海里的魚,海外的民,都遭受到了很大的災禍,死傷無數。
這樣下來,漁民連海都下不了,誰還給那個“三水仙官”上香去?
“三水仙官”餓肚皮,不高興。
可饒它觸手雖長,也長不到江南,正生氣呢,趕上許多水族慌忙把幼小的后代往東海外面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