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見到,水神走近,兩個人并肩一起去看那一片海。
她第一次看到,水神露出笑容。
水神儀仗的水族,和岸上的人,全亂成了一團。
水神回來之后,平時冷若冰霜的臉上,也還是掛著一絲笑。
沒有一個水族,敢問水神剛才去哪兒了。
岸上估計也是一樣。
春雨高興了起來,偷偷問水神:“您等的人,是不是終于回來了?”
水神摸著那個小環出神:“也算——也不算。”
水神是高興,可春雨也看出來了,水神的高興里,也帶著憂慮。
春雨故意不去多想,不管算不算——水神高興就好。
那以后,水神總會突然消失,水族徒呼負負,只有春雨知道,水神去了水神廟后面,那一片長著大片蘆葦的空地。
那個位置,能看到初升的明月和朝陽。
水神身邊,總有那個君主。
畫面看上去極美——春雨見到,水神把那個小環,給君主看。
君主有時候點頭,有時候搖頭。
水族們知道了之后,也在議論紛紛。
“哪怕是君主——那是個異族,人神怎麼能結合?”
“會帶來大災的。”
“總得有人規勸水神娘娘——誰敢?”
沒人敢。
那些水族都嘆氣:“可莫要再發生以前那樣的事情啦——那就全完了。”
“那一次,都要了水神娘娘半條命,再發生一次,那……”
春雨想起了,上次水神娘娘受到的天罰。
難道,就是因為那個君主嗎?
她終于忍不住去打聽:“上次——到底發生什麼事兒啦?”
第1854章 反目成仇
“你知道什麼?”有個侍從冷冷的說道:“那一位,可把水神娘娘害慘啦!差點連主神都當……”
其他侍從,拉了它一下,它自覺失言,給春雨頭上來了一巴掌:“不該問的別問,想跟黃花精一樣,給叉到了岸上嗎?”
她目睹過,一個黃花精犯錯,被海羅剎丟到了水面,幾千斤重的身體,被魚類啃咬,被人切割,死無全尸。
她打了個寒顫。
接著,想起了上次水神娘娘受到的天罰。
難道,就是因為那個君主嗎?
她恐懼了起來——水神娘娘等的人不該回來,這一回來,是兇是吉?
于是,等水神回來的時候,她也會旁敲側擊,口中說是給水神講人間的故事,那些故事,不是牛郎織女,就是沉香救母——橫豎,跟凡人婚配的神女,都沒什麼好結局。
水神是何等的聰明,自然聽得明白是什麼意思:“底下人說什麼了?”
“他們沒說,是我猜的,”春雨跪下:“我不求別的,就求水神娘娘平安。”
瀟湘卻只是微笑,還破天荒的摸了摸她的頭。
冰冷,卻說不出的溫柔。
“他這次回來,跟上次不一樣,”瀟湘不再盯著那片望不到盡頭的海,而是看向了遙遠的水面:“他想做的事情,就一定會做到。”
那個眼神,滿懷希望。
春雨卻越來越擔心了——哪怕是水神,她也是女人,娘說過,女人若是對一個男人沉迷,是件很危險的事情。
她會什麼都聽不進去。
就是那天,有人忽然登門造訪。
這個人她第一次見。
是官定渡口的河神,河洛。
這一位也出身高貴,據說跟瀟湘是一起誕生在天河之中的。
河洛也極為美貌,那種美貌跟水神的超凡脫俗不一樣,是一種張揚跋扈,肆無忌憚。
春雨不大喜歡這個河神,甚至還有點畏懼她。
“恭喜姐姐,終于把良人等來了。”河洛表現的很親近:“我來報喜。”
瀟湘卻不帶什麼笑意,不著痕跡的跟她保持距離:“我沒叫你來。”
“何必這麼冷淡,我替姐姐高興。”河洛坐在了客位上,臉上是笑,可春雨看出來,她的眼睛冷冰冰的,分明有不甘。
春雨更討厭河洛了。
河洛接著說道:“不過,他今非昔比,只是個人而已,你再跟他沾染關系——神位不要了?”
瀟湘沒回頭,冷冷的說道:“神位算什麼?”
河洛笑的更開心了,可眼神卻更不甘心了:“姐姐可要三思。”
“你回去吧。”
瀟湘似乎并不想跟她多說:“官定渡口不能沒有你坐鎮。”
河洛立刻說道:“我就是想來看看他,畢竟咱們……”
“我命令你回去。”
河洛的笑容凝固,起身,一只手,卻悄悄摸到了水神才能用的神榻,眼神里不經意的帶了幾分冰冷。
“這一位,確實像是能干出什麼大事,不過……”意識到瀟湘回頭,她換上了一副溫暖的笑容:“我會盡力而為,幫姐姐的忙。”
“不用你插手。”
“親姐妹,何必客氣。”
河洛飄然而去,她只是官定渡口的河神,比起水神的儀仗,形制自然遜色很多,不過春雨才看出來,河洛的侍從,身上穿的是九尺琉璃錦——而水神侍從不過六尺,河洛的儀仗鑲嵌的是九頭珍珠,水神的也只不過是六頭。
哪怕形制上不敢僭越,可別的地方,處處花心思,要壓水神一頭。
春雨越來越不喜歡河洛了。
“這個官定渡口河神,總像是揣著什麼壞心思。”春雨跟其他侍從不一樣,膽子很大:“水神要防著她。”
“她?”水神似乎沒去多想:“她一個河神,能掀起來什麼波浪。”
水神的心思,全在海面上,她等著傍晚。
一到了傍晚,她就能去見那個君主了。
這以后,四海升平,風調雨順,岸上的人,都在歌頌國君的功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