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把針飛出去,程星河側身翻過,勉強躲過了一劫,站在了沙發背上,心有余悸卻有沾沾自喜:“哎,你看我這身法,都是讓正氣水訓練出來的……”
他是比以前敏捷多了,可剛要擺個新姿勢,沙發禁不住他的體重,往后一翻,他就重重摔在了地上。
白藿香嘴角一勾:“該。”
啞巴蘭趕緊把他給扶了起來:“說你傻你還真傻——藿香姐治病救人,滿身功德,你得罪她,不是找不自在嗎?”
“你懂個泡泡茶壺啊……”
程星河揉著腰一臉抽筋的站起來:“不好,椎間盤跟我的顏值一樣,突出了。”
突你大爺。
“那正好,”白藿香立刻說道:“你在這老老實實看家,還能少受點罪,我跟李北斗去,速戰速決。”
沒等程星河答應,白藿香一手拉著我,一手拉著亓俊,奔著外面就跑。
跑出去了十幾步,亓俊終于開了口:“咱們這是——去哪兒?”
“廢話!”白藿香嘴邊在冷風里冒出了白氣:“剛才不是說了,去找那個長毛的嗎?”
“可是……”亓俊小心翼翼的說道:“恕我掃興——方向反了。”
白藿香立刻松開了手,給亓俊腦袋來了一下:“那你不早說!”
亓俊抱著頭很委屈,裹緊了他的軍大衣:“我也沒來的及啊!”
白藿香有倆特缺點,一個是唱歌永遠不在調子上,一個是路從來不在正確的方向上。
“白醫生,你平時不是很謹慎嗎?”老亓忍不住說道:“今兒怎麼這麼著急,該不會程狗剛才說的……”
你也想吃針?
“不敢不敢。”亓俊縮了縮脖子:“而且你臉他也特別紅,沒事吧?”
“我冷空氣過敏,犯法嗎?”
亓俊不敢吭聲了,回到了門臉,扒拉出一輛電動三輪,對我們做了個“請”的姿勢。
好麼,他這一身行頭再配這個電動,妥妥是出去收廢品的。
呸,我坐上去,默默在心里收回了這句話。
我們這個城市,天氣越冷,天空也就越藍,新下完了雪,眼前一片清澄,抬起頭,街道兩側法國梧桐的“小鈴鐺”在凜冽的風里搖晃著,很有藝術感。
不過這會兒風挺大的,我側身悄悄擋在了來風的方向——白藿香剛才說,她對冷空氣過敏。
白藿香抿了抿嘴,臉越來越紅了,看來過敏的還挺嚴重。
我把小綠保管的那條丑圍巾拿出來了,給白藿香包裹在頭上,造型很像是著名電影“秋菊打官司”。
白藿香緊張了起來:“是不是很土?”
“不會,我看有個叫肚臍的牌子都是這麼打扮。”
白藿香皺起眉頭,反應過來了:“你的是?”
“就是那個。”
白藿香一下就笑了。
懂的這麼多品牌,我真是個酷蓋。
當初是怎麼懂的呢?
啊對了,高亞聰喜歡看時尚雜志,曾經對那些牌子如數家珍。
我忽然發現,曾經一些一輩子都不想回憶起的陰影,忽然在某一天,猝不及防就釋懷了。
我曾經以為,我這輩子,邁不過那道坎。
前二十來年,我的運氣,怎能用一個“一塌糊涂”來形容。
也想過,那些事情為什麼會發生在我身上。
可現在,我終于能學會,與其想為什麼我會倒這個霉,不如去想,這件事情之中,我得到了什麼。
被生活磨出的血泡,終將會變成繭子,成為更堅韌的地方。
電動三輪停下等紅燈,旁邊也是一輛三輪。
是個賣黃米玫瑰糕的老太太。
天氣冷,老太太穿的單薄,也沒戴手套,手上都是凍瘡。
唯獨那一車玫瑰糕捂的嚴嚴實實的,還能在縫隙里滋生出熱氣來。
我是“老人”養大的,所以每次看見老人,都會想起老頭兒,不由自主就想照顧他們,于是掏出錢來:“奶奶,糕怎麼賣?”
買一點,她也許就會買個手套了。
老太太一轉臉,連忙說道:“不賣!”
我一愣,白藿香拉了我一下,指向了一個位置。
那個位置因為角度問題,我沒發現,轉臉一看,后面掛著個小孩兒的照片,推著一輛紅三輪。
“尋人啟事,茲有八歲男孩兒走丟,好心人見到這個孩子,請聯系……”
老人已經慌慌張張的拿出了幾塊玫瑰糕——用一次性筷子插著,上頭也貼著尋人啟事的小卡片:“行行好,吃了糕,留意我的仔……”
看著時間,那孩子已經丟失了十來年了。
憑著這個照片,不見得容易找到。
亓俊一口把糕吞下:“該死的人販子,死了要下油鍋炸。”
“要是個好人家,也認了,”奶奶抿了抿干裂的嘴唇:“怕就怕……”
她不敢往下說,我卻知道。
是“采生折割”。
也就是把孩子騙到了手,伶俐乖順,好相貌的,賣給出得起價格的人家。
次一些沒“銷路”的就慘了——以前街頭總有殘疾孩子出來乞討,而那些殘疾,未必是天生或者意外的殘疾。
第1860章 千里尋親
“求你們,見過我的仔,打電話,打電話!”
我注意到了,啟事上寫著,那個孩子有一個特征,肋骨上有個疤,說是小時候不小心燙的,是蹄子形狀。
我盯著老太太的面相,老太太子女宮上是斷的,目下無肉,這是斷子絕孫相。
老太太還要說話呢,綠燈已經亮起來了,后面一大片焦急的喇叭聲,老太太趕緊蹬上了三輪,還跟我們擺手,請我們記住這事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