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鏡貂很以為然,可一個灰家的搖頭:“倘若這樣,那我寧愿不要有人對我有那麼大的希望。”
眼鏡貂的表情,一下就凝固住了。
我看向了“三寶:“你說吧——我們信你。”
“三寶”眼神一沉,看向了眼鏡貂,顯然不信。
而這個時候,白藿香一只手蓋在了他頭上——他頭上有傷,顯然,是那個哥哥剛才追他的時候抓出來的。
它一開始躲閃了一下,但很快被白藿香醫生特有的強勢抓回去了:“老實點。”
它低下頭:“我,不習慣別人對我好。”
我倒是明白,越缺愛的,才越覺得溫暖極為珍貴——對世上的冰冷,已經習慣了,遇上溫暖,只覺得難以置信,甚至回避。
因為太珍貴,怕會失去,索性不敢擁有。
“那怕什麼,”白藿香清理好了它的傷口,說道:“對你好的人多了,你就習慣了、”
這句話,似乎一下觸碰到了“三寶”的心。
它像是下定了決心,這才說道:“那個頭骨,是我撿來的。”
“撿?”
眼鏡貂急了眼:“你上哪兒撿去,滿大街都是?”
“那我不知道,”“三寶”倔強的說道:“反正我撿到了。”
原來,那段時間,他躲在了一片荒地里。
有天半夜,一個卡車開過來,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,抱著個什麼東西。
第1869章 你的孫子
接著,把東西扔下,回到了卡車上,卡車轟鳴一聲,就開走了。
它那個時候,確實還沒有修成人形的本事,所以只在深山老林里,過著普通貂的日子。
它對人一直是好奇的,它看見,這些年來,人用的東西,變化大的很,有能跑的盒子,能養小人在里面蹦跳歌舞的盒子,還有小小的,會說話的盒子。
眼前這個盒子里,裝的又是什麼?
不過,一靠近,它就聞出來了,這里面的東西,有血腥氣。
打開一看,果不其然,是一個除了頭顱,剩下全不完整的小孩兒。
跟一些流浪貓流浪狗一樣,是被那種能轟鳴的大盒子碾過了。
它也是不久之前,才知道那東西叫卡車。
月亮升起來,它注意到,那個小孩兒無神的眼睛,倒映出了明亮的月光,一只柔嫩的小手里,攥著一把針線,不肯松開。
它也知道,有些小孩兒會被大人打發出去跑腿。
這個小孩兒,怕是正要把這些針線送回家去。
家——它也很想要個家。
以前,它也是有家的,可后來沒了。
它想起了爹媽說過,找不到家里人,就在原地等著。
它等了一陣子,發生了一些事情,后來又等了一陣子,等啊等啊,沒完沒了,一直等到了現在。
它就有點羨慕這個孩子,他好歹還有家能回。
一個小小的影子出現了,低聲說道:“老鼠,老鼠,你能幫我個忙嗎?”
是人的魂魄,它活的年頭不短,天資是差了一些,但還是能看見這種東西的。
我是貂。
它呲起了牙。
不過,算了,人的小孩兒什麼也不懂,也沒什麼好計較的。
“你幫我,把這個送回去。”小孩兒漂浮的魂魄說道:“我奶奶急著用。”
小孩兒指著的,是拳頭里攥的死緊的針線。
貂沒打算管,可小孩兒說道:“我剛才聽見幾個長毛的東西說,要我的腦袋,能變成人,要不,我把腦袋送給你。”
這個法子,白毛貂也聽說過。
“真的。”
小孩兒聲音帶著點祈求:“除了你,沒人能幫我啦!”
白毛貂也沒那麼不近人情——再說,它也在想,如果它能利用頂天靈蓋的法子變成人形,是不是,就能找想找的人了?
這個時候,好幾個長毛的湊過來:“你閃開,我們早就看中這東西了。”
“別想動我們的東西!”
那些長毛的,滿眼綠光。
小孩兒的魂魄瑟瑟發抖。
那幾個長毛的,確實靈氣都比這個貂強。
可它到底是個貂。
等它回過神,它已經抱著小孩兒的天靈蓋竄回到了樹上,跟一道烏黑的閃電一樣。
那幾個長毛的發現了之后大怒,奔著它就追,可惜追不上。
小孩兒高興的拍手:“你真快!”
它也沾沾自喜——別的就不提了,速度還是不輸給誰的。
結果一個疏忽,樹上跌下,等它重新站起來,腦袋已經被套進了天靈蓋里。
月光射下來,它看見小孩兒的魂魄撲下來,像是給了自己一個擁抱。
一個很溫柔的擁抱。
從地上站起,它已經成了“三寶”的模樣。
人的腿,跑的也很快,人的身體,也很輕捷,它在月光下,新鮮的又叫又跳,還學著那些盒子里的小人,用人的語言唱人的歌兒。
當人可真不錯啊!
他在街上大搖大擺的逛,吃人的東西,也挨人的追打:“小叫花子!”
但是那個小孩兒的魂魄不見了,不知道去哪兒了,也許把心愿傳遞給它,心愿已了,去輪回了,對了,這些不要緊,要緊的是,說話算數,把那些針線給送回去。
拿著那些針線,發覺自己也在跑腿,它有些飄飄然,自己也能跟人一樣跑腿了。
不過,它一開始,并沒有找到該找的那個“家”,畢竟第一次做人,沒有經驗。
好在這個地方不算太大,過了一陣子,他無意之中,看見一個豪華汽車上下來了幾個人,罵罵咧咧,說有個地方,有個瘋老婆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