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心里,是一顆星星,一朵小花。
蘅芷這兩個字,就是香花香草的意思。
外面的光打在她臉上,她瞇著眼睛看著自己的畫,似乎十分滿意,沒有平時的雷厲風行,竟然有了幾分天真和知足。
我心里卻難受。
“杜蘅芷,我上次就跟你說過……”
杜蘅芷沒回頭,卻一下捏住了我的嘴:“你可別掃興——不然,星圖看不準。”
我只能把那話咽下去。
你要等我,得等到什麼時候?
這是你的自由沒錯,可我不想浪費你的人生。
白藿香就坐在我們旁邊,有些坐立不安——不想沖著這邊看,可她忍不住又老想往這里看。
車里有香草和桃花的氣息,很好聞,可我說不上為什麼,就有些如坐針氈——好像,一個偷盜了不屬于自己東西的賊。
老頭兒嘆了口氣,忽然唱戲:“海棠花來海棠花,倒被軍爺取笑咱,我這里將花丟地下,從今后不戴這朵海棠花,李鳳姐,做事差,不該將花丟在地下……”
大家聚精會神,都聽老頭兒的戲。
到了地方,眼前一片光明,大廳裝飾的高雅奢華,一股子馥郁的暖風迎面就撲過來了。
忽然就體會到,有錢了是好——有錢了,就能讓身邊的人,過更好的日子了。
到了地方,包了一男一女兩個包間,就在對門,一幫人下了水,啞巴蘭表示比他們家的差一點,還需要改進。
蘇尋也認為,沒有山上的泉水那麼深,山上的泉水邊還有漿果吃。
程星河罵他們不知足,不掏錢的泡澡還逼逼賴賴。
老頭兒倒是舒服,靠著大理石的臺階,熟練的打開一包茯苓餅。
金毛把腦袋湊過來,結果一聞茯苓味兒,又把腦袋給掉過去了。
老頭兒十分不滿:“這金毛隨主人,沒啥品位。”
我一樂:“我沒品位,也是你教出來的。”
老頭兒咬茯苓餅的動作停頓了一下:“放屁。”
我仰起頭,在熱水里放松筋骨——已經很久沒這麼享受過了。
“逍遙的時候,你就使勁兒逍遙。”老頭兒偏偏又來了一句:“這一陣子,你就快吃苦受罪了。”
“我謝你吉言了。”
“。”
好家伙,老頭兒聽廣播聽多了,還會洋文了。
泡的紅頭脹臉,包上浴巾想涼快涼快,程星河立馬問道:“七星,你出去干什麼?”
“撒尿。”
“你傻啊?尿池子里不得了?”
我尿你頭上,什麼素質。
“這麼多水呢,稀釋了,比例為0——不過,你出去也好,給我帶兩根酸奶冰棍。”
你倒是挺會享受。
包著浴巾出去,就看見走廊里有兩排花。
這花叫大花蕙蘭,也挺好看的。
不過,一看見花,我就想起來黑色的鵲橋花。
人果然不能見太多好東西,一見到了真正的好東西,其他的都自動成了庸脂俗粉了。
“李北斗。”
我一回頭,白藿香。
她似乎也泡熱了,頭發濕漉漉的,臉上一片桃紅。
“嗯?你怎麼也出來了?”
“熱。”
“那正好,我帶著你買冰棍去。”我擺了擺手:“想吃多少吃多少,我很闊氣的。”
她一笑,跟我并肩下臺階。
不過拖鞋在臺階上一滑,我一把就接住了她。
濕漉漉,熱騰騰的藥草香。
我耳朵一熱,趕緊把她松開了:“小心點。”
“李北斗。”
“嗯?”我回過頭。
又怎麼了?
我忽然有一種預感,她的眼神特別認真,像是,要說什麼正事兒。
“你覺得何白鳳怎麼樣?”她仰起頭看著我,眼神坦蕩又澄澈。
“我早就想跟你說了,”可算抓住機會了:“就烏雞那個樣兒,你可得當心,他春柳眉春水眼,看誰都含情脈脈的,一輩子,不可能只對一個人好,跟他在一起,早晚得氣出病來,根本就配不上你,我跟你說,我們商店街轉角有一個老頭兒就是這種眼,身邊女人就沒斷過,年輕的時候有小姑娘,老了有老太太,他媳婦氣的得了卵巢囊腫,可說不上為什麼,就是離不開他……”
“李北斗。”
白藿香忽然打斷了我的話。
我停下話頭,忽然有點不習慣。
以前,不管我說的話多無聊,講的笑話多冷,白藿香都靜靜的聽著,專心致志,從來沒打斷過——好像我講的每一句話,都很重要似得。
“怎麼了?”
她往上一步:“你覺得,何白鳳配不上我,誰配得上?”
我心里猛然一震。
第1874章 溫泉之下
白藿香真的非常好。
能配得上她的,得是什麼人呢?
“至少,要有責任,有擔當,全心全意對你好……”這話說出來,心里卻是說不出的酸澀。
她歪頭聽我說話,點了點頭,意思是讓我繼續,眼睛微微瞇著,仿佛一個狡黠的貓。
我想起來,她喝多了的那天,死死捏著我的衣角,說:“我很聰明,不會讓他知道我喜歡他的。”
我很努力的露出個笑容來:“總會出現的,總而言之……”
總而言之,能娶到你,大概得用三輩子的福氣。
可還沒等我說出來,白藿香忽然捏住了我的嘴,瞇著眼睛笑了起來:“開玩笑的——配得上我的人是誰,得我自己說了算。”
這話極為溫柔,卻也極為堅定。
心里像是被利刃劃了一下,說不出的難受,我想為她做點什麼,我想對她好,就像她對我一樣。
可我已經有瀟湘了。
她不想聽的,大概就是這句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