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怕謝長生,眼里也終于有了忌憚——還有,一閃而過的懊悔。
不管你有什麼原因,這幾百年來,你害了太多的人——后悔,已經晚了。
之前不敢用金龍氣太多,自己也會受到損害,可現在真龍骨已經茁壯了很多,源源不斷的沖出來——像是要把以前的缺憾,全部補上!
謝長生身體矯捷一退,反手又是一把散神絲,可我沒有給他機會,斬須刀上光芒一綻,在他的散神絲還沒成型的前一秒,對著他削了過去。
許多屠神使者反應過來,已經奮不顧身的往前護住,可現如今的斬須刀,所向披靡,那些屠神使者四下里編織出了一道天羅地網,黑壓壓的罩了下來,可罩也只罩了一瞬,金氣摧枯拉朽,好像朝陽初升,把那些黑暗,全部磔碎,嘩啦,一聲,散神絲的碎片,炸的到處都是,像是下了一場暴雨。
“散神絲也攔不住他……”
有屠神使者喃喃的說道:“他真的回來了……”
可瞬間,他頭上就挨了一下:“有說廢話的功夫——做好你自己的事兒!”
他們自然還是要撲的,但是風從我耳邊擦過,我比他們快。
穿過了那一張一張雖然微笑,卻已經慘白的面孔,斬須刀以沒人趕的上的速度和力道,對著謝長生就下去了。
謝長生抬起頭,無神的眼睛,映出了斬須刀的金氣。
我忽然想起來,他以前也露出過這種表情——只不過那個時候,我們是在并肩的看著月亮。
我們曾經,明明是那麼好的交情!
可現在……
這一刀下去,奔著的,已經是他的脖頸。
他說的對,到了現在——我們兩個,已經都沒的選。
“嚓”的一聲,眼前的一切,像是慢放,我清清楚楚的看到斬須刀的鋒芒,掠過了他的頭發。
甚至能感覺出來,斬須刀上削斷發絲的觸感。
他的頭……
“當!”
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,一股子寒芒,架在了斬須刀上。
謝長生白皙修長的脖頸上,就是一道傷口。
哪怕再晚半秒,他的頭恐怕就……
抬起頭,對上我視線的,是護在謝長生前面的齊雁和。
也只能是齊雁和了,只有他借來的終葵,有這個本事。
不過,他的虎口上,也因為擋住斬須刀,出現了一大道深深的傷痕。
盯著齊雁和,我忽然想起來了:“三清老人把狐貍尾巴寄存在我身上,就是你指使汪瘋子在我身上動手腳的是不是?”
齊雁和眼珠子一轉,哪怕手上吃力,也還是露出了一個滿不在乎的笑容:“那個嘛——我記性不好,記不清楚了。”
也就只有他了。
當時三清老人把狐貍尾巴寄存在我身上,肯定是有先見之明,知道禍國妖妃之流計劃著營救九尾狐,一定會尋找四散的尾巴,去增強它的力量,好幫它逃出生天。
不過狐貍尾巴的力量實在太過強大,擱在哪里,都是個定時炸彈,只有存在我這里放心——我的真龍骨雖然不全,但好歹貨真價實,能鎮壓住狐貍尾巴。
那個時候,汪瘋子跟我本來就有仇,恨不得弄死我,齊雁和幾句話的功夫,就能引著汪瘋子跟我玩兒命——也許,他在汪瘋子身上,也動了某種手腳,他已經弄清楚,我身上的同氣連枝,會吸取其他人身上的氣,汪瘋子跟我一交手,體內的東西,就會落入我手里。
那個東西——會把狐貍尾巴的獸性給激出來,吞噬我的本心,把我變成一個嗜血的瘋子。
運氣好,我真的被狐貍尾巴控制住,他們兵不血刃。
哪怕運氣不好,我也扛不住狐貍尾巴帶來的嗜殺,葬送功德,升不到天階。
就一個目的,跟謝長生一樣——不讓我回來。
齊雁和笑了笑,盯著我:“這事兒你倒是欠我個人情——那條尾巴,幫了你不少的忙。”
“你是不是也喜歡?”我冷笑:“我送給你。”
齊雁和揚起眉頭:“那倒是不用——我一個小小當差的,沒有那麼大的野心。”
而這一瞬,我已經覺出來了,一股子厲風,對著我就沖了過來。
謝長生。
趁著齊雁和架住斬須刀,他重新把散神絲調整好,對著我就撲了過來。
這一下躲閃不及,破風聲直接刮在了臉上,一陣銳痛,我歪頭躲開,旋過了斬須刀,直接把齊雁和的終葵打開,對著謝長生的散神絲削了過去,可這一下,我忽然覺察出來,散神絲跟剛才不一樣了。
散神絲上,流動出了一種十分奇特的神氣。
看來,謝長生和齊雁和一樣——在上次分別之后,不知道從哪里,得到了強大的饋贈。
不光是散神絲,哪怕謝長生,也跟剛才不一樣了。
他滿頭黑色的長發,一瞬間,出現了幾綹雪白,身上,也出現了剛才沒有的,一種蕭殺凌厲的氣,比之前,強大許多。
“哎呀呀,”齊雁和到了這個時候,依然還是事不關己的旁觀者口氣:“把我們謝大人,都逼到了這個份兒上……不愧是真龍轉世。”
不祥的預感襲來,我反手削開散神絲——果然,現在散神絲,也強韌許多,削不斷了。
我立刻就覺出來了——他是在故意拖延時間,牽絆住我,讓我無法防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