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了——我想起來了。
當時我記起了定國公臨終之前,那一句話。
請我看在他的份兒上,照料金郡王。
也罷。
把金郡王圈禁在家,一輩子不得外出。
金郡王本來,是重新得了一條命的!
可是后來……那一次,我來了瓊星閣,沒想到,他從家里逃出,尾隨其后,對我行刺!
金郡王抬起頭:“您都忘了?”
金郡王被圈禁的時候,忽然妻子衣衫不整的哭泣,問不說,抓過來,發現身上有傷。
他自然勃然大怒,問是誰干的?
妻子不肯說,他要殺了妻子,妻子這才哭著說,是國君——國君說,夫君再也出不去了,改日水神壽誕過去,就殺了咱們全家,叫我先跟著他,進宮享受榮華富貴……
他五內俱焚,睚眥欲裂,不顧一切,斬殺了守門的衛士,對著瓊星閣就追過來了。
唯獨那個隨從青年,哪怕知道這一去怕是回不來,也一直跟著他。
他的武藝,是定國公親傳,戰場上血汗廝殺出來的,整個景朝,沒人擋得住,哪怕飛虎大將都不行。
不,我怎麼可能干出這種事?我完全不知情——他妻子遇上的,絕不是我。
對了,就是因為這一次行刺。
不殺不行了——之前害死定國公,奪取了兵權,我已經放了他一條生路,可他非但不知悔改,還變本加厲,這一次要殺我,謀朝篡位?
對這種喪盡天良的無恥之徒,不七星點燈,誅滅九族,怎麼解心頭之恨!
我差點死在這門口,很多臣子,說這地方兇險不吉,讓我這次千萬不要進去。
我記得,那一次,是要取一個重要的東西,但之后,因為種種原因,就再也沒來過,這才逐漸荒廢了,他的隨從大概就是因為這一趟,認識瓊星閣,才冒險來到了這個燈下黑的地方。
金郡王盯著我:“如果,那人不是國君……跟國君身材聲音,甚至相貌有些相似的,只有玄英將君一個人。”
是啊,上一世,這一世,很多人都說我們相似。
他利用金郡王,是為了阻止我進瓊星閣,取那個東西。
敕神印。
金靈龍王的父親也說過,我必須得回到瓊星閣,一定,也是為了這個東西。
“那個玄英將君,到底……”
金郡王一拳頭重重砸在了地上。
可他現在虛弱的,連微塵都砸不起來。
“金郡王,小心身體……”隨從立馬扶住了金郡王。
他們倆,因為瓊星閣的靈氣,一直在這里互相扶持到了現在。
“我不要緊!”金郡王甩開了他,大聲說道:“罪臣愿意跟著國君,管他是什麼來歷,罪臣拼盡全力,萬死無悔!”
白藿香拉了我一下。
我明白。
金郡王的時間恐怕不多了。
在這地方,他造了太多的孽。
“我知道。”我蹲下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你要對我盡忠,就聽我的話。”
“那是自然!”金郡王的眼睛里,只剩下了熱切:“唯命是從!”
“那你把眼睛閉上,有一段經文,我想念給你聽聽。”
金郡王不太明白,可他身后的青年,已經知道了,低下頭,默默淌下了一臉眼淚:“郡王,咱們聽吧。”
《太上洞玄靈寶天尊說救苦妙經》。
送他趕赴輪回,希望,下輩子做個普通人。
不光他們,還有鹿角,其他未曾謀面,卻也受害的怪人。
程星河他們跟我一起念,整個洞穴之中,閃耀起了星星點點的銀色。
一星一點,逐漸像是匯聚成了整個銀河。
皇甫球嘆了口氣:“這些家伙,也不完全那麼倒霉。”
他坐下,也開始念,慕容雙生,歐陽明目,甚至,那個灰衣老人,也半閉上了眼睛,參與了進來。
這一瞬,那股子“銀河”驟然閃耀,忽然對著外頭就沖了出去。
過后,這地方一片安靜。
金郡王和青年,都消失了,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一樣。
一陣踢踢踏踏的聲音響了起來,是以清河娃為首的那些異人。
清河娃沖過來,就問我:“鹿角呢?”
“回家了,”我一笑:“他家大業大。”
清河娃不傻,也猜出來了,忽然抱住我就大哭了起來。
白藿香嘆了口氣,這次,沒拔針。
“你們,也可以回家了。”我答道:“只要你們愿意。”
可他們對視了一眼,忽然就露出了很迷惘的表情:“沒有家了,回不去了。”
他們這個樣子,地上根本就沒有容身之地了。
“愿意留的,當然也可以留下,”我回頭看著這地方:“總得有人來守著。”
“你們要走?”清河娃松開我:“去哪兒?”
“算賬,”我答道:“一筆陳年舊賬。”
我握住了那個敕神印。
去真龍穴看看吧。
第1952章 終有一別
不過,我回過頭,還是有些擔心——蘇尋和杜蘅芷,傷的都很嚴重。
到現在還沒醒。
公孫統不知道什麼時候,已經蹲在了杜蘅芷旁邊了。
杜蘅芷已經被白藿香護理好了外傷,只是頭上的傷重。
我蹲下看她,心里一陣難受。
那個生死存亡的時候,她對齊雁和一點畏懼也沒有,還想著,要我娶她。
公孫統回頭看我,眼睛一立:“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?”
我心里是有愧,我什麼都沒能給到她。
程星河不愛聽了:“這要賴也得賴你吧?誰叫你拉郎配——杜蘅芷要是沒跟七星牽扯上關系,可能也遇不上這種事兒你不知道他掃把星下凡?這是羊入虎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