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立刻說道:“別去——你說,廢人能進來嗎?你看他手。”
汪瘋子因為畏寒,所以戴著厚厚的手套,可我們都看見了,手套上有一層干涸的白色痕跡。
我身上,也粘了一模一樣的痕跡,那是大游女身上的膠質。
神路上,九孔陰陽橋是必經之地,他從上頭過來,肯定要經過游女附近。
啞巴蘭吸了口氣:“那他……”
他是天師府的首席,三清老人的愛徒,這種出身,多重的傷,想必都有人幫著料理。
程星河也有了戒備心,不過皺眉覺得奇怪:“天師府為了封九尾狐,現如今不是正缺人手嗎?你怎麼有空追到了這里來?”
汪瘋子一笑,結果再次咳嗽了起來,白藿香看出來了,低聲說道:“他身體本來就不行,身上的那種氣息確實是強大,可跟他的身體是相斥的,所以……”
我不由想起來我第一次吸了老海的行氣了,那些外來的能力確實強大,可難以管控,很容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。
汪瘋子的性格我清楚,跟井馭龍幾乎是一模一樣,為了之前的不甘心,他什麼都做得出來——哪怕承受這股子力量,帶來的巨大痛苦。
汪瘋子笑的差不離了,陰森森的眼神看著我:“你說呢?哪怕九尾狐牽制住了天師府,可你動的,是真龍穴,你知道,動了這里,會有什麼結果嗎?”
安大全說過,可能會讓四相局失效,后果不堪設想。
“你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什麼真相,連三界眾生都視若罔聞,”汪瘋子邁開了一貫優雅的腳步沖著我走了過來:“你有什麼資格,吃這口陰陽飯?”
他們知道我進真龍穴,那就只有一個原因……
我心頭一緊:“外頭是不是出事了?”
“那還用說?你早該知道,”汪瘋子緩緩說道:“銀夏的九仙河決堤,烏川的半個山崩塌,災害還在擴大,不知道多少人因為你們,置身于水深火熱之中,你還想修功德?”
九仙河我知道,底下有九個巨大的黿,烏川里面,埋著四條蛟龍。
四相局猶如一個巨大的網,把很多不安分的東西全覆蓋住了。可現在,真龍穴搖搖欲墜,這個“網”開始崩潰,牽一發動全身,這倆地方,是率先出現“窟窿”,壓不住的地方。
這樣下去,“窟窿”會越來越大,以前那些鎮不住的東西,也會蘇醒的越來越多。
汪瘋子緩緩說道:“你現在束手就擒,還來得及——不然,你就是三界的罪人,活著,讓你生不如死,死了,叫你永不超生。”
我吸了口氣:“那十二天階呢?”
汪瘋子盯著那個巍峨的宮殿,又是一笑:“十二天階為了三界眾生而死,也算是死得其所,你給他們擔心什麼?他們是顧大局的人,跟你不一樣。”
我早該知道。
對汪瘋子來說,所謂的大局,就是以少數人的命,去換多數人的命。
可少數人,做錯了什麼?
“你一直心慈手軟……”汪瘋子擺了擺自己的手:“跟我走吧。”
程星河他們看著我,都擔心了起來。
我確實一直心慈手軟,就是因為我經歷的苦太多了,知道那有多難受——甚至有時候,會把其他人的命,看的比自己更重要。
可這一次……
“不。”
汪瘋子得意的笑容一凝,看著我,像是不相信。
“你說什麼?你要那些人因你而死?”
“各地自然會亂,可那些人,未必會因我而死,”我答道:“各人有各命。”
這一次,我要為自己活一次。
這一趟,我非去不可。
汪瘋子一笑,搖了搖頭,跟看笑話一樣:“看來,我是看錯你了,現如今,你自私自利……”
下一秒,汪瘋子的身體倏然就對著我沖了過來:“我更高興了,自己拒捕,出現什麼傷亡,不用我負責……”
這個速度,跟以前完全不一樣,快的像是光!
斬須刀出鞘的一瞬間,跟汪瘋子的手撞在了一起,發出了“當”的一聲響。
他的手,能攔住斬須刀?
我說他的璀璨氣息是從哪里來的,合著,是得到了一件神器。
“我日日夜夜,都在為你祈福,”汪瘋子黑沉沉的眼睛,映出了我的臉:“可千萬別死——別死在除了我之外的人手里。”
下一秒,那只手翻轉,撥開斬須刀,對著我的咽喉就抓了過來。
我吸了口氣,飛快的倒轉了過去,那只手“啪”的一下,貼著脖頸撩出了一道破風。
程星河見狀,鳳凰毛啪的一下就奔著汪瘋子甩了過去,同時對那兩條陰陽鱔吼道:“你們倆等雷劈呢?”
眼看著鳳凰毛過來,汪瘋子撩起腿沖著鳳凰毛就壓了下去,腳腕一轉,直接把鳳凰毛踩下,這一下力道極大,倒是把程星河帶了個踉蹌,我反手斬須刀劈過,汪瘋子看似病弱的身體往后一仰,斬須刀擦著他鼻尖削過,獵仙索已經打過來了。
他另一只手抓住了獵仙索,獵仙索嘣的一聲被拽直,倒把啞巴蘭整個人拽住,直接甩出,啪的一聲,撞到了程星河的身上。
與此同時,陰陽鱔反應過來,對著汪瘋子呼嘯而去,可那一道黑影還沒碰到他,他一只手收回,反手一甩,陰陽鱔從中間裂開,一分為二。
這動作一氣呵成,干凈利落,跟以前,完全不可同日而語!